“当年那被国师算出有‘天生皇命’的皇子,实则是你啊……”
鸣钟之音声声敲尽,纪濯然垂眼看着面上血色渐褪的傅断水,淡声道:“说是知交,你与我交心……却从不知心。”
“更还要与我离心。”
说不上来心间是何种情绪正盘踞——似有一块大石轰然落地,又似空空惘然。他轻抿了抿唇,片刻后复又道:“……若不是所谓‘天生皇命’,兴许你我当真能成为知交也说不定?”
——天生皇命。
自从国师来朝,宫中每有皇嗣即要降生,都会由他一测命格,再将写有结果的手札封于木匣之内,交由皇帝一览。而当年宫中有位皇嗣即要降生,同样怀有身孕的他的母妃却设法先皇帝一步获知了国师测算出的结果——
天生皇命。
后也不需多说,她立即便差人偷换了木匣内的手札,将那皇子的命格改写为了克命,生生逼出了一场“疯妃出逃”的戏码,可而后却又得知了那孩子居然不但没死,竟还被收入了宗门——
惊急过一阵,心悸过一阵,她却又迅速冷静了下来,想着她一直忌惮国师,若是有朝一日能借宗门之力,伺机将其除去也好——
于是再然后,他与他便相识了。
——倒也,称得上一声“因缘际会”?
轻若无声地淡淡一叹,纪濯然走向了那已然止住了呼吸的人,俯身半跪下去,将他的头抬至了自己膝上——不知为何,时间像是被拉得极长极软一般,叫他手软无力,似透不过气来,不过一个再简单不过的动作,他都做得艰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