敏锐地捉见了他眼底的戾色,谈风月却只佯装不觉,凉凉拿些讥讽作点评:“毕竟皇族。卸磨杀驴,不足为奇。”
又赶在他接话前匆匆转开了头去,不轻不重地敲了三九一记,“你负伤未愈,不是让你在符中好生休养么,怎么又跑出来了?”
三九站在秦念久身侧,一反常态地并没追着他们问东问西,面上亦没了那股古灵精怪的蓬勃劲头,只颇有些怯怯地望着谈风月,咬了咬嘴唇,小声为自己辩解,“符、符里闷得慌……”
“回符。”秦念久偏头看他,拍了拍他的后脑,“听话。”
瞥见了他眼中暗含的警告之意,三九慌忙低下头,动作却磨磨蹭蹭的,连往他们二人处瞄望几眼,方才满不情愿地钻回了符里去,全然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
……又是如此。瞧着这幕,谈风月微微垂眼,心内无声叹息。
自从国师塔那熊熊烈焰中脱身后,便一直是如此。身边阴魂显然已记起了前尘,却什么都不愿与他说,只如往常般与他相处谈笑,虽然在细处时常稍显疏离,言语中却寻不见任何异常来,唯身上魔气日益趋重,眼底戾色时有时无;三九魂受重伤,该是受惊不小,也该是猜到了他鬼君身有异常,整只小鬼蔫得好比霜打的茄子,再不似往常活泼,处处透着一股萎靡之感……
而他——
他亦不能做些什么。
……甚至不敢多问一句。
心中波澜皆潜藏在暗涌之下,其上唯有粉饰出的太平。小心地维持着这脆薄易碎的“太平”,他们奔波了三日,将谈家人带出了皇都,安置妥当,算是结了一桩后患,眼下又掳来了傅断水——
思绪转到了正事之上,谈风月稍定了定神,看向了床上双目紧闭的傅断水,“时间颇紧,总不能一直让他这么昏着……”
说着,他匆匆就要上前施术,却在错身时被秦念久拽停了脚步,听他道:“不必这么麻烦,我来试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