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块块碧色江洲,江水缓流,秦念久微微垂眼,模糊似有丝丝酒香传来,拨开了他脑中层层雾霭。
似乎,他曾与谁身处在一座平凡人城之中,同坐在屋檐之上,饮酒对谈。该是夜晚,因为那画面中有风有月,也有繁星,而遥遥远远处,也是这样奔流不息的江水。
不知为何,这一幕并“不痛”。所以他怔怔地,放任那支离破碎的画面在脑中多停留了片刻。
他这般静看着江水,谈风月亦静静靠在树旁。只是他并没看景,而是看着那赏景的人。
眉似墨染,眼似灿星——是他仿佛已印刻在神魂里的熟悉容颜。
近来他连日奔忙,四处除祟,不是身累,而是心疲。听着江水不绝流淌、滔滔击石之声,将他的思绪拖弄得更乏,可他却出神地看着那人的侧颜,连眨眼的频率都放得极慢。
只因过往的一切都似锥心一般地提醒着他:每每合眼,每每转身,待再醒来、再回头时,都没有什么好事。
察觉到了他的视线,秦念久转过头来,一眼便望穿了他眼底没来得及收起的、挥散不去的深深疲惫。
……既然疲乏,又为何要与他一起,随他“四处走走”?
心内不解同样深深,他稍皱起眉,看着谈君迎道:“既是累了,便回去歇息。”
他这话说得平平板板,近乎指令,毫无关怀之意,但见他皱眉,谈风月一双金瞳霎时便莹亮了起来,仿佛极为欢喜,“你……”
不懂谈君迎反应为何这般古怪,还当他是与师尊秦逢一般,不爱看幼时的他有“情”外露,秦念久稍稍一顿,任心间白雾重新合拢掩上,再平静不过地重复了一遍:“既累,便回房歇息。”
“……”见他顷刻便又恢复成了那副无心模样,谈风月才扬起几分的唇角又僵僵放了下去,低低笑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