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了一个头,接下来的话就好说许多。谢舟语速很慢地说着:“我知道你是担心万一有一天你病了,会让朋友受到伤害。但是为什么要让那些不一定会发生的事透支现在的生活呢?要是你一辈子都不会生病,你就一辈子得过且过吗?你这是沉没成本。”
谢航累极了似的轻笑一声:“这不是沉没成本,你老师要是听见了挂你科。”
一听他这话就知道是在扯话题,每一次都是这样,谢航又死脑筋又自我封闭,听不进去别人的话。
或者……他都听进去了,只是无法说服自己去接受。
谢舟赌气地趿拉着拖鞋走开:“口是心非,不想交朋友还主动招惹人家。”
她走两步又返回来,气冲冲地拍着书房的门:“你不想深交就别招惹别人,你要是当渣男被人找上门扒光了溜街,咱俩就断绝兄妹关系。”
“知道了知道了。”谢航被她吵得头晕,话赶话应着。
谢舟终于不再搭理他。
窗外夜幕四合,他靠在椅子的阴影里,敞了一条缝的抽屉最底层压着沈荣的病历本。
谢航从前没有觉得这种游离于人群之外的生活是难忍的,像出生以来只吃盐的孩子不知道什么叫甜,所以哪怕谢舟曾经无数次试图开导他,他也无动于衷,并非是不愿改变,只是无从下手。
时间久了自然就“得过且过”,他好像不需要“融入”,不需要朋友,不需要有人懂。
但他今天有一股强烈的、想要迈出这一步的冲动。
这年头大部分人之间的联系单薄得只剩一个电话号码,脆弱到一关手机就很难再找到,几个月不联系就变成了石子入海等不到回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