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欢道:“也许吧。”
“慈不掌兵义不掌财,这样的道理,楚总督不会不懂吧?”西门毅浅笑道:“古往今来,成大业者,必然是要杀伐果断,若有宏伟目标,道路上的一切障碍,都是需要毫不留情地铲除。楚总督,历史从来都是鲜血淋漓,有些矛盾,本就是根本无法两全其美,也无法解决,只能用鲜血将矛盾消除!”盯着楚欢的眼睛,悠然道:“楚总督对敌人干脆果断,并不手软,可是如果你当真想要成就一番事业,那么你的敌人就不仅仅是战场上的兵马厮杀,任何挡住大局道路的障碍,哪怕是你身边最亲的人,也都会是你的敌人!”
楚欢微皱眉头,西门毅嘿嘿笑道:“楚总督似乎很茫然?”
“西门先生,那依你之见,接下来我该何去何从?”楚欢正色道:“施行均田令,利国利民,可是我也知道,这时候如果没有地方士绅的支持,道路将会很难走!”
“很难走?”西门毅冷笑道:“楚总督,你该当说,没有地方士绅豪强的支持,你日后将士寸步难行。所有的地方,资源钱粮近乎八成都是掌握在地方的豪强士绅手中,你要争霸天下,没有钱粮资源,那无疑是痴人说梦。当然,你手中拥有强悍的西北铁骑,每到一处,大可以劫掠抢夺,补充军需,而且这样也未必不能支撑你走下去,只是你比我更明白,如果就这般走下去,那便是在悬崖边跳舞,如果能够跳到最后,你自然是所有武者中最出色的一位,笑傲天下,藐视苍穹,可是只要稍有不慎,便要跌入悬崖,摔个粉身碎骨!”
楚欢神情凝重,情不自禁微微颔首。
“如果今次你在通州纵情劫掠,屠戮豪强,铲除通州士绅势力,当然就有条件在通州施行均田令。”西门毅神情也严肃起来,“可是自此以后,全天下的士绅都将视你为天敌,所有士绅都会担心,你一旦成功,便会因为均田令而将他们送入坟墓,如此一来,反倒会逼得他们拼死抵抗,他们会不惜一切代价将你剿除,会慷慨地资助你的对手,你如今虽然有数万兵马,可是凭心而论,实力并不算最强,如果再失去这些人的支持,你自以为能走多远?”
楚欢微一沉吟,忽然问道:“先生还能饮酒?”
西门毅伸了个懒腰,道:“我是无酒不欢,你有多少,我便能饮多少,我的酒量你也是瞧见了,莫说你想和我斗酒!”
“斗酒不至于。”楚欢笑道:“先前先生独自饮酒,我倒是没饮上几口,咱们再好好喝几杯。”
西门毅摇头道:“几杯便不必提,没个三五坛酒摆在这里,喝的不痛快,既是不痛快,便干脆不饮!”
楚欢站起身来,沉声道:“来人,搬五坛酒来!”
侧厅之内,楚欢和西门毅一人抱着一只酒坛子,相对而坐,仰首灌了一大口,西门毅才道:“施行均田令,用心是好的,但是如此重策,却绝非放之四海皆准,稍有不慎,前功尽弃不说,还要粉身碎骨。楚总督能够想到在战乱之后的西关施行均田令,确实是高明,不过有句话说得好,叫做欲速则不达,楚总督在均田令之上,一定要慎之又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