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争终于要结束了。
两人笑着碰杯,送上了发自内心的祝福。
“为伟大的联盟干杯!”
“为英明神武的管理者干杯!”
“愿他长寿!”
……
公路镇旅馆之外。
邻街集市的一角,一名裹着围巾和长袍的老头坐在街角摆摊。褪色的老旧烟斗上云烟雾饶,让那张皱巴巴的脸不禁多了几分神秘感。
他的面前铺了一张骆驼皮做的地毯,上面放着一些奇奇怪怪的小木片。
两只驼峰长成一只的变异骆驼卧在一旁打盹儿,那挤成一团的五官看着怪吓人。
不过在废土上,这幅扮相的异种反而算是稀松平常。
“……只要2枚银币,在木牌上写下他的名字,沙海之灵便会保佑他平安归来。”
抬起半只耷拉着的眼皮,老人看了一眼摊位前那个脸上写满忧心忡忡的姑娘,心中暗道一声明天的晚饭有着落了。
“……可是这里没有砂子也行吗?”那姑娘小声问道。
老人信誓旦旦地说道。
“当然没关系,很久很久以前,广袤无垠的沙海遍布整个中洲大陆的中部,蔓延上万公里。包括你叫下的平原,临近的山峦湖泊,都曾是沙海之灵的领地……那个时候可没有大角鹿神什么事儿,只有漫天黄沙能在这片大地上驰骋。”
看着那个神神叨叨的老头,驻足在摊位前的霜雪犹豫了一会儿,心中想着反正也就是两枚银币的事情,于是伸手去拿钱包。
和其他庆贺着胜利的居民们不同。
她更担心管理者大人的安危。
从半个月前开始,她就很少看到那位大人坐在图书馆里办公了,偶尔有文件或者回收的图书从行商工会送过去,也都是那个树桩一样的小机器人和她对接。
后来她才从同事那里得知,管理者去了前线。
虽然前线捷报连连,但枪弹毕竟不长眼睛,听说对面那个叫迪隆的指挥官,就是被战场上的流弹给击毙的。
希望他能多注意一下自己的安全……
看着将钱包掏出来的小姑娘,老头的眼睛都要笑眯了,然而就在这时,一条白皙的胳膊却从旁边伸了出来。
“喂……你不会真信了吧?”霜河一脸吃惊地看着连钱包都掏出来了的妹妹,“写个名字就能保平安,哪有这种好事儿。”
面对姐姐惊讶的眼神,霜雪脸不禁一红,小声道。
“反正就两银币……”
“这位小姑娘,有些话不要乱讲,”见煮熟的鸭子要飞了,老人一脸不满地瞪着那个搅黄了自己生意的女人,眼神不善道,“俗话说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若是出了什么意外,可不要怪我没提醒你。”
见这老头竟然威胁自己,霜河笑盈盈看着他说道。
“少和我来这套,我们的管理者大人说了,唯物主义战士不拜鬼神,把钱拿去祭拜神灵不如拿去赡养人民。”
说罢,她不去管那眼睛瞪成灯泡的老头,看向了旁边的妹妹。
“你要是有心上人在前线,与其在这里给他祈求平安,还不如等他从前线凯旋,买一束花送给人家。”
霜雪脸上爬满了红云,倒不是因为姐姐的话,而是因为周围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了。
让她怪不好意思的。
伸手拉了姐姐的袖子一把,她小声说道。
“好了好了,我知道这么做没用了,你也不用和人家吵嘛……我不买就是了。”
说罢,她拉着姐姐的袖子,小跑着溜出了人群,一直到了集市的另一头才停下来。
停住脚步脚步,霜雪还没来得及喘一口气,跟在她身后的姐姐便兴致勃勃地戳了戳她的腰。
“老实交代,刚才你打算写谁的名字,让我看看是哪家幸运的小伙子。”
脸上挂着刚跑完步的红晕,霜雪忸怩了半天,最终还是架不住姐姐的反复追问,小声道。
“……我说了你不许笑话我。”
眼中闪烁着八卦的光芒,前一秒还说着什么“唯物主义战士不信鬼神”的霜河,立刻举起了三根指头,信誓旦旦地说道。
“我霜河对天发誓!绝对不笑话我聪明可爱美丽大方的妹妹,也绝对不会告诉第三个人!”
“……”
霜雪没好气地白了姐姐一眼。
犹豫了片刻,心里藏不住事儿的她最终还是凑近了姐姐耳边,悄悄地说出了刚才打算写的名字。
霜河听完之后一愣,随即瞪大眼睛看着她。
那表情简直比看到自己的妹妹掏钱给神棍时还夸张。
“你还没放弃啊?”
霜雪红着脸道。
“你,你说了不笑话我的。”
“我哪有笑话你……”霜河叹了口气,头摇成了拨浪鼓,“没戏。”
霜雪表情复杂地看着姐姐,片刻之后幽幽轻叹了一声。
“我又没说一定要有戏……我只是希望远在前线的他能够平安,难道你不希望吗?”
霜河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确实……”
她完全想象不到曙光城没有那位大人的会是什么样子,也许一开始这座绿洲就不会存在。
那些只效忠于管理者个人的蓝外套们估计会离开这里,或许是回到地下,或许是去别的地方。
流民们肯定不会老老实实地待在集体宿舍里等着遥遥无期的安置,他们会想尽一切办法挤进旁边的城里。那些战俘们也一定不会老实,他们会抓住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挣脱枷锁。
各兵团们大概会继续恪守忠诚,甚至继承管理者复兴人联的“遗志”,推举一位军事强人上台,用更强硬的手段去镇压混乱……然而这往往会为更大的混乱埋下种子。
至于那些本身就毫无忠诚可言的行商,他们本身就不属于这里。他们会想尽一切办法用自由市场的幌子,从居民们手中榨取所有的价值,直到连银币本身都变得一文不值。
在贸易站工作的她,太清楚那些废土客们都是什么德行了。他们不但有着灵活的道德准则和职业操守,甚至有着灵活的身份。
也许在别的地方他们是捕奴队,甚至是打家劫舍的土匪,但在这里,不管他们之前是什么,都只敢老老实实地遵纪守法。
这简直是个奇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