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和他不同的是,这些士兵们却是吃得津津有味,一粒炸豆子都能就上一大口啤酒。
可见他们平时都吃些什么猪食。
虽然心中惧怕着他们手中的枪杆子,但并不妨碍已经吃饱喝足的库纳尔打心眼里瞧不起这帮穷鬼们。
没有在旅馆的大堂停留,那看门的士兵径直将他们带去了船舱走廊一侧的「包厢」。
这儿之前大概是船长或者大副休息的卧室,如今却改成了招待的包房。不算宽敞的房间内摆上了三张沙发围成一圈,中间还放着一张木茶几,刺鼻的烟草味儿和汗味儿混在一起,熏得人透不过气来。
五名身板高大的军官坐在沙发上,那通红的脸上挂着六七分的醉意和三分痞气十足的笑。
他们的外套挂在门口的衣架,身上只套着一件白衬衣,每人怀中都搂着一名穿着暴露的女郎,乍一看却分不出到底是谁吃了亏。
「你就是那个叫……咳,什么来着?」
坐在正中央的那军官打量了门口的小伙子一眼,呵呵笑了一声,揉了揉通
红的鼻头继续说道,「听说你带来了我感兴趣的东西?」
「是的,尊敬的格尔吉特先生,帝国猛虎军的千夫长,」阿辛微微颔首,恭敬地说道,「鄙人名叫阿辛,久仰您的大名。」
空气安静了两秒。
格尔吉特微微眯起了眼睛,满身的酒气忽然醒了几分,似笑非笑地看着他问道。
「你从哪儿听说的我的名字?」
果然是这位。
阿辛脸上不动声色,心中却松了口气。
他其实并不认识眼前这家伙,只是听最近从蕉头湾回来的渔民们说,南边山上那支千人队的头儿叫格尔吉特。此人是个酒鬼,经常带着一众心腹下山去「奔船之乡」旅馆喝酒,不但次次赊账,而且经常一喝就是一整夜,喝醉了就口无遮拦地吹牛。
当然——
他不可能将实情告诉这家伙,而是用了一个笼统模糊的说法。
「是一位身在金加仑港,等待陛下好消息的贵人告诉我的。他不但嘱咐我一定要找到格尔吉特千夫长,还笃定地告诉我这一整片区域的安全都是您在负责。」
那个叫格尔吉特的军官将眼睛眯得更小了,阴晴不定的表情似乎是在权衡着什么。
他们来到这儿还不到两个星期,竟然有人连这儿的布防情况,甚至是驻扎在这儿的军官是谁都搞清楚了。
这位「贵人」的身份怕是不简单啊……
心中拿不定主意,格尔吉特盯着眼前的小伙子继续说道。
「你说你带来了我感兴趣的东西?东西呢?」
阿辛看了一眼跟在自己身后的库尔纳,后者悄悄吞了口唾沫,硬着头皮走上前去。
虽然他已经很小心地掩饰,但那颤抖的双手还是暴露了他心中的胆怯。
看着那两只抖个不停地手,格尔吉特冲着这条土狗嘲笑了一声,冲着一旁的属下挥了下食指。
「我猜是一袋黑豆。」后者笑着上前从那笨手笨脚的家伙手中抢走了麻袋,接着三下五除二地拆开了系在袋子上
的麻绳。
然而也就在这一瞬间,当他看清楚那麻袋中装着的东西时,整个人都愣在了原地。
整整一麻袋的西岚币……
他不自觉的咽了口唾沫。
当了这么多年百夫长,他从来没见过这么多钱!
「大人。」他迅速回头看向了千夫长,眼中满是惊喜和贪婪,就差没把「咱动手吧」这话给写脸上了。
坐在沙发上的格尔吉特当然也看见了那塞满一麻袋的钞票。他的反应虽然不如属下那般夸张,却也不由自主地僵住了脸上的笑容。
放下了翘在膝盖上的腿,他伸手推开了满身酒气坐在他腿上咬耳朵的女郎,坐直身子严肃地盯着那个叫阿辛的小伙子,用下巴指了指那塞满了钞票的麻袋问道。
「这是?」
「是那位贵人托我献给您的礼物,」阿辛微微颔首,就像一位真正的大户人家的仆人,彬彬有礼地说道,「不知道您对这件礼物是否感兴趣?」
库纳尔悄悄看了旁边的阿辛一眼,向他递去了惊讶的视线。
出发之前他们明明商量好,这是走私货物的「定金」来着,怎么突然变成礼物了?!
格尔吉特同样盯着那个叫阿辛的小伙子,眼中既有惊讶也有贪婪,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忌惮。
他和那个头脑简单的属下不同,除了钱之外他还得考虑其他问题。
这一麻袋的钱至少有四五十万了,显然不可能是一个鼠族人穷鬼能拿出来的巨款。
他心中念头转得飞快,几乎把整个金加仑港所有有头有脸的大人物的名字都给过了一遍,却依旧没想出来什么头绪。
旅馆大堂的气氛一时问沉的仿佛能滴出水来,站在门口的两名士兵已经在百夫长的眼神暗示下,不自觉地将手放在了靠近枪的地方。
库纳尔紧张地咽了口唾沫,努力想着自己的船和那些等着船票的姑娘们,努力不让胆怯的表情浮现在了脸上。
盯着阿辛看了半天,格尔吉特千夫长慢条斯理地说道。
「我再问你一遍,钱是从哪儿来的?」
那声音带着一丝锁利的锋芒,和那视线一样的锐利,就如同抵在猎物喉咙上的匕首。
轻轻吸了一口浑浊的空气,阿辛努力保持着镇定,继续说道。
「他不方便透露名字,保持必要的神秘对你我都好……您也不希望在停火协议生效之后被当成一个碍事儿的麻烦吧。」
「你特么说什么?」坐在沙发上的百夫长忽然暴怒起身,腰间的配枪已经拔出抵在了阿辛的头上。
有那么一瞬间,阿辛感觉自己的手脚冰凉。
恍惚间那个拿枪抵着他脑门儿的男人似乎变成了维克拉姆——那个被他爆头的狼族人小伙儿。
这些人看着自己的眼神,估计和当初自己看着维克拉姆时一样,就像在看一个死人。
就算他们在战场上被联盟打的抱头鼠窜,就算他们的能力比一头猪好不了多少,手握权力的他们站在自己的面前仍旧是高不可攀的大人物,他们只用动动手指头就能捏死他。
不过——
他不能死。
他的家人们才刚刚过上好日子,未来的日子会更好,他还要送弟弟妹妹们去曙光城读书,还有给他们找个念过书的嫂子,还要给他的第一个朋友库纳尔买一艘船,还要让那些指望着他的人吃饱饭……
他绝不能倒在黎明之前!
坐在沙发上妓女们已经吓呆了,库纳尔也被这突然拔出的枪给吓傻了。
阿辛轻轻咽了一口唾沫,努力将恐惧的表情藏在麻木的面孔背后,轻抬双手后退了半步。
「冷静点……朋友,杀了我除了弄脏你们的衣服,改变不了任何事情。」
那人已经打开了保险,拇指拨动了锤击,不过就在他正要扣下扳机的前一秒,格尔吉特开口了。
「那位贵人麻烦我做什么?」用眼神示意门口的士兵将屋里的几名带了出去,他饶有兴趣地看着阿辛问道。
看着从自己脑门上挪开的枪口和一旁关上的房门,阿辛知道这家伙这次是真的对自己说的话感兴趣了,于是定了定神继续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