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毯开始。

至于具体的次序，许鑫观察了一会儿，发现应该是按照奖项类别……或者奖项提名多少的顺序决定的。

提名最少的人或者剧组最先走，提名多或者名气大的后面走。

而像《完美》这种只是提名了最佳外语片的剧组，显然是最早那一批。

作为导演，许鑫要带头，于是来到了队伍的最前面。

就在大概三四分钟以前，前面的《狩猎》已经步入了红毯。

接下来应该就到他们了。

“就跟做梦一样。”

冷不丁的，他听到刘一菲的呢喃。

扭头看了她一眼……许鑫问道：

“紧张？”

神仙姐姐的嘴抿了起来。

大概过了几秒钟的功夫，她忽然来了一句：

“许鑫，还记得咱们第一次见面吗？”

“大概记得。横店，对吧？你来探班《黄金甲》剧组。”

“……”

刘一菲嘴角一抽。

本来满是追忆的双眸化作了一份无奈：

“我能不能问你个事情。”

“你说。”

“我在你眼里到底是个啥？”

注意。

她问的不是“我在你眼里到底算什么”或者“我们到底算什么”之类……带有其他一些含义的话，而是很直白的问“啥”。

这个“啥”字就挺精髓的。

听的许鑫一愣，随后纳闷的回答道：

“好朋友啊。咋了？”

“那你和我们家黑心大老板第一次见面是在哪？”

“学校，《不醉》试镜现场。”

许鑫的眼里立刻浮现出了一双黑丝美腿。

必须要承认……

哪怕那娘们这两年越来越狗，越来越不当人……越来越坐地吸土。但，那第一眼的印象，许鑫这辈子都无法忘记。

或许就是从那时候开始，她就彻底走入他的心了吧？

而看着他那不自觉扬起的嘴角，刘一菲沉默了。

随后发出了一声叹息：

“唉……我们第一次见面，是在横店的健身房。”

“谁啊？你和杨蜜？”

“……”

不知道是不是许鑫的错觉。

总觉得这会儿神仙姐姐的脸比刚才大了一圈。

可看着这个可恶的男人那一脸疑惑的模样，刘一菲就知道……他是真不记得了。

也是啊。

记不得或许才是正常的。

因为……他从来就不是一个三心二意的人呢。

只是……

“你和诗诗第一次见面是在哪？”

“呃……”

这下，许鑫的眉头彻底皱起来了。

对啊。

和诗诗是咋认识的来着？

于是，刘一菲心里一下子舒坦了许多。

可同时又有些感慨。

只是感慨里面夹杂着什么……或许只有她自己知道了。

但借着这份心情，她自顾自的说道：

“当时你在健身房里自己练，我那会儿有几个形体老师……我其实从蜜蜜那知道了你，咱俩还打过招呼。当时我只是知道你在张导的剧组里……蜜蜜其实也没和我说太多。你知道当时我是怎么想的么？”

“想巴结我？”

“嗯。”

刘一菲没有丝毫掩饰的承认了：

“不过也不全对，那时候，我的注意力其实都在张导那……”

许鑫这下来了兴趣，继续问道：

“然后呢？……其实当时不仅仅是你，还有黄小明，我记得你们来探班《黄金甲》剧组……其实探班都是师兄自己提出来的。你们当时应该都抱着一个想法吧？”

“毕竟，那可是张导啊。”

神仙姐姐有些感慨。

可这话无论放到什么时候，用到老头那其实都是理所应当。

那……真的是张导啊！

“你知道为什么我和你说这个么？”

“为啥？”

“因为……我从来没想过，有一天，我会来到这里。”

看着前面那些在红毯上留影拍照的群星璀璨，她的眼神逐渐变的放空。

“这可是……奥斯卡啊。虽然欧洲咱们也去了，踏上红毯之前，我也紧张过。但……我现在的心情却完全是另外一种滋味。我不知道该怎么和你形容……”

许鑫点点头：

“正常，毕竟你是美国人。这可是你们国家的最高荣誉。”

“……”

瞬间，放空的眼神重新恢复了焦距。

神仙姐姐扭头，看着眼前这个狗东西，忽然露出了一股嫌弃的模样。

“蜜蜜说得对，你果然是一嘴的象牙。真膈应人！”

“哈~”

许鑫一声轻笑。

虽然他也不知道友人现在的心情到底是怎样的。

但……他不太乐意听到刘一菲语气里那股满足感。

“你不应止步于此。姑娘。”

在神仙姐姐那有些错愕的表情下，双手插兜的他看着那片闪光灯下耀眼的众星们，不紧不慢的说道：

“这才只是个最佳外语片的提名，我觉得不应该让你生出这种感觉。毕竟，这奖项严格意义上而言，和你没啥关系。如果你只觉得走一次奥斯卡红毯就满足了……那可有点要求太低了。如果你觉得奥斯卡的认可对你很重要，你应该奔着最佳女主角去才对……太容易满足可不好啊。”

“你搁这放屁呢。”

看着他端出来的一碗毒鸡汤，谁知神仙姐姐压根就不领情：

“你说得奖就得奖？你当我是梅姨呢？”

“你看你看，急了急了。”

许鑫翻了个更大的白眼：

“你不试试，怎么知道没机会？人没了梦想，和咸鱼有啥区别？”

“那也得脚踏实地的来啊。咋的？你就那么有把握自己的下一部片子能提名获奖奥斯卡最佳导演，或者影片？”

“我当然没把握。可问题是……《完美》诞生时，咱们就坐在一起吃饭。我有和你说过这个剧本我是想冲击奥斯卡，或者是拿什么什么荣誉么？”

刘一菲一愣。

没来由的想起来了俩人第一次参加现在已经改名为“FIRSt电影展”的大学生电影展那次活动来了。

那次，她印象中最深的，其实就是和许鑫一起参加的访谈。

访谈上，许鑫说导演只需要诠释好作品就行。剩余的……无论是票房还是荣誉，都只是朝着目标奋进时，沿途的风景而已。

于是，她明白了友人的意思。

原来……

这么多年，你一点都没变。

她的眉眼忽然又变的温柔了起来。

“许鑫。”

“嗯？”

“你知道对女人而言，什么样的男人最富有吸引力么？”

“获得奥斯卡的男人？”

“……”

这天是真聊不下去了。

道心又一次突兀崩塌的神仙姐姐嘴角抽了抽。

在许鑫那玩笑的口吻中，下意识的呢喃道：

“妈的……”

这下轮到许鑫嘴角一抽了。

不是搁这开玩笑呢么？

咋还骂街了。

而这时，一名工作人员快步走了过来。

“《完美陌生人》，下一个马上到你们了，先生们女士们……”

他带着耳机，在嘈杂的现场中看着远处，等着讯号。

而听到这话的所有人都下意识的收拾心情……

红毯也是直播，得注意一下才行。

聊天自然是聊不下去了。

很快，大概不到2分钟，工作人员说道：

“好了，可以出发了。”

听到这话，许鑫点点头，整理了一下服装后，直接向前走去。

他在最前面，后面的便是《完美》的所有主演们。

包括刘一菲在内。

此刻时处黄昏。

夕阳正好。

许鑫逆光而行，还残留着几分刺眼的光辉中，刘一菲的脚踏上红毯那一刻，不自觉的便再次落到了许鑫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