嚼豆子的嘴一顿。
扭头看了一眼端着酒杯的女子,玄素宁摇了摇头:
“没有。”
“……”
“……”
片刻。
“方外之人说谎,不怕三清怪罪?”
“三清为何要怪罪我?对我而言, 世间一切不过浮云尘土,何来趣味?”
“所以……还是发生了一些事, 对吧?说说,那道人又惹什么麻烦了。”
“你如此笃定是他惹了麻烦?”
“不然呢?你的话什么时候又这么多了?”
“……”
女道人微微摇头, 把嘴里那颗豆子抿干净后,才说道:
“皇后身边怎么可能无有你的眼线?我不信你不知道。”
“大家都辛苦一年了, 除了必要职务外,我给他们放了假。况且……人既然来香山,我自然要给你三分薄面。否则你下次不给我拿酒喝了怎么办?”
“……”
最后,在有些古怪的气氛中,天下第三的玄高功说道:
“那道人……今日和越王起了冲突。”
“……”
原本平静的杯中之酒阵阵涟漪。
“怎么回事?”
玄素宁没有隐瞒,把所有的事情说了一遍后,继续说道:
“之前在你口中, 我以为他是个行事最多莽撞了一些的方外人。可今日看来……你却是想差了。他这已经不是莽撞二字能形容了。敢当着越王的面,给他叩上一顶不孝的帽子……“
没继续说下去,可狐裘大人却已经听明白了。
不过……
“哈~”
忽然间,一声轻笑自狐裘大人口中发出。
一杯酒又被饮尽。
她继续问道:
“然后呢?以你的性子, 既然管了,总不会半途而废。而以我对这道人的了解……你是不是在他身上吃了些苦头?”
听着有些幸灾乐祸之言,玄素宁一不恼,二不气。
只是摇头:
“非是苦头,只是……他倒是让我有些惊喜。”
“喜从何来?”
“……世人愚昧者多数。”
捧着茶杯的女道人沉默一下后淡淡的说道:
“李禾,这可是你心中所想?”
“……”
“一心求道者,身心皆有执念。”
“……”
在狐裘大人的沉默聆听中,玄素宁想了想,说道:
“有人修道为成仙,有人修道为避世。有人问道求长生,有人问道欲超脱。连我也不例外,但他修的道却很有意思。愚昧者中清醒。清醒时又乐得昏愚。求道时身心有念。
可念头起时却又能放下洒脱。虽然不清楚他到底在求什么道,可是,在我看来,却很有趣。明明身在红尘,看似无法脱离。可偏偏却独善其身。他……与你我对这世道,是有一份疏离在其中的。就像是一个看客,虽不冷眼,可却旁观一切。虽旁观一切,却又做不到真正的冷眼。红尘过往,皆在心中……“
说到这,女道人的语气中竟然出现了一丝感慨。
也正是顺着这份感慨,她摇了摇头:
“还真是有趣。”
“你在跟我讲道?又是红尘又是冷眼的,怎么?欺我不修道法?“
狐裘大人的声音多多少少显得有些平静的过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