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日一早,西城门,可好?”
听到了玄奘的回答,李臻笑着问道。
没有什么激励的言语。
也不会说什么“这次会很辛苦,做好心理准备”之类的话。
没必要。
玄奘的慈悲,不需要任何言语的点缀。
而慈眉善目的僧人同样点头:
“好。”
“妥了,那明儿见, 走了。”
这会儿按照后事的说法,时间已经快1点了。
确实不早了。
李臻也就不再犹豫,肩膀一晃,消失在了众多僧人面前。
而等他离开后,几个中年僧人走到了这位年轻的师叔身边,双手合十问道:
“师叔, 这位道长深夜来访,所谓何求?”
玄奘没回答。
只是眼睛里闪烁起了一种……深思的神色。
就这么站在香积厨的菜园前,看着那不是季节却破苗出土的高粱。
那片生机勃勃之中……
到底蕴藏着一种……什么样的世俗智慧呢?
片刻。
面对周围的僧人,年轻的和尚声音柔和:
“诸比丘,我有一问。”
僧人们一听,神色立刻变得宝相庄严,躬身受教。
“救一人者,救一郡者,孰是大慈悲?”
“……”
“……”
“……”
僧人们一愣。
这问题……从何而来?
不都是救人么?只要救人,不就是慈悲么?
为何法师发如此之问?
慈悲与大慈悲……
难不成,还有什么高低之分?
他们不会觉得法师是随口一问,法师的佛法,这些时日已经向所有人证明了无愧于禅院最有希望成佛者。
而此时此刻的法师……心里到底生出了什么疑惑,才问出了这种……自相矛盾的问题呢?
僧人们不解。
有人疑惑, 有人深思。
而玄奘同样也没有给出答案,只是称颂佛号:
“阿弥陀佛。”
飘然而去。
……
“先生,您回来啦。”
“嗯。”
看着迷迷糊糊站在房门口的孩子,李臻摆摆手:
“去休息吧……文冠啊,先生明天要出趟门,这些时日,你便跟在你红姨身边罢。知道么?”
张文冠一愣:
“明日?”
“嗯。”
李臻应了一声, 推开了自己屋子的房门后,没给出其他解释,只是留了一句:
“去睡吧。”
接着,便回到了屋。
花了一小会儿功夫,他整理好了包袱,把挂在马上的行囊里一应远途需要的东西备全后,又出门来到了马厩。
想了想,他没喂老马。
老马岁数毕竟大了,平常赶路还没什么,可到了河东……李臻也不知道自己会不会被人从天涯追到海角。骑着老马,估计跑不快。那么,追雷就是第一选择了。
至于玄奘那边骑什么……
开玩笑,领导怎么会去管工具人出门开什么车?
真要逃命,那工具人不也是个断后的角色?
怎么能给配车呢。
配了车,见事不对,他先窜了咋办?
和领导比谁跑得快吗?
最多……贫道和他挤一挤呗。
咱们红尘作伴……唉,算了。
他叹了口气。
终究,他不是什么心肠狠毒的人。
玄奘工具人归工具人, 要是让他靠着两条腿跑到河东,咱老李还真不落忍。
拿出了家里的所有粮食,不管是嫩草还是豆饼,一股脑的倒进追雷的食槽后,又给舀了一大桶水。
追雷似乎也察觉到了要出远门,闷头就开始吃。
李臻拍了拍它的脖子,回到了屋里。
没休息,而是进入到了修炼状态。
当跃入时间场合的一瞬间,他这条鱼便一改那苟且偷生的作风,玩了命一样朝着那条大鱼身边游。
玄奘的花开见佛,能使万物焕发生机。
但是……现在清明已过,在过几天就是谷雨了。
播种的时辰错过,光是焕发生机没有用。就在刚才,他想到了一个和玄奘绝配的招数。
玄奘去播种。
而自己则在后面跟着当推推棒,用和光同尘那可让沧海变桑田的时光,催化这些种子。
他觉得是可行的。
但却有一個很大很大的制约,那就是……他的和光同尘还不能控制外部的时间。
那咋办?
简单。
去找虐。
那条鱼不是闲出屁了喜欢多管闲事么?
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