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时,帐篷那边已经有人注意到了二人。
想了想,李臻勒紧了缰绳:
“吁~~”
“……?”
听到动静的小崔女侠下意识的也停下了马,诧异的扭头问道:
“道长?”
“……”
李臻想了想,说道:
“崔居士,我看那边已经开始生火灶饭,不知能否给贫道拿几个饼子?”
“啊?”
崔采薇一愣,下意识的帐篷区。
不需要找,她已经看到了二姐。对方正随着几个护卫一同往这边走。
“道长饿了?那不如咱们直接到那吃吧。饭食虽然粗糙了些,但好歹能饱腹。还有肉食……”
李臻没去计较她一个“江湖女侠”是怎么说出这种跟逛自己家后花园一般的语气,而是摇了摇头:
“不去了,崔居士帮我拿几个饼子过来便好,如何?”
“为什么啊?这些人皆是道长所救,难道不去看看什么情况?”
崔采薇真有些纳闷了:
“道长可是他们的救命恩人,若不是道长,他们可能连命都没了。此时肯定也要表达一些感谢才对,为何不去?”
“……”
李臻心说这姑娘怎么就那么轴呢。
可对方既然问了,他还是摇摇头解释道:
“便是因为如此,才更不想去。都受着伤,听到救命恩人来了,下不下床?下,恐牵扯伤势。若不下,心中更是别扭。再者……眼下逢遭大难,这些矿工不管是那些流民也好,还是于栝城中百姓,说到底,是崔氏商行的盐矿出了问题。
不敢说有多大,但现在城中内外的民怨是少不了的。贫道现在要去,便等于让大家明白了救他们的人是贫道,而贫道只是个外来者。外来者救人,当地主政一方的父母官又在干嘛?所以,非常时期,先维稳,肯定不错。所以,这时候,贫道觉得……暂时不要露面为好。”
他给出了自己的解释。
而出发点,却是为了这些矿工……或者说于栝的安稳。
诚然,他如果不来于栝,那么这一场和他八竿子打不着的灾难或许还会发生。
可发生之后如何善后却是一门学问。
如果单单只是那长治久安的于栝还好,昨日到来时的那一幕,已经让李臻明白此地主政一方的县丞肯定是有些手腕的。
但问题是……李臻不相信这些矿工都是于栝本地人。
虽然提不上什么《资本论》,但城外那些抱着银子想要求个生存的流民可是上好的廉价劳动力,让他们来挖,肯定比雇正儿八经的矿工要省钱吧?
甚至更黑心一点……干脆,根本无需管他们死活都可以。
你本身就是逆匪了,死活谁会去管?
而这样一场灾难下来,俗话说狡兔死走狗烹,飞鸟尽良弓藏。不说城池之中的人,就单说那些流民,本身他们就一起是逆匪出身,李臻不信这里面没有什么乡党同袍势力之类的。
现在死了人,别管是不是天灾,都等同于拉紧了于栝和这些人中间的那根丝线。
首先便是赔偿问题。
而在这个“谈判”之中,一个外人路过,救出了矿工,和于栝城的“官方”救人,两者概念是不同的。
前者,流民可以狮子大开口,而为了安抚情绪,于栝若答应了,便肯定要大出血。而若不答应,掀了桌子,那么两边很可能就会演变成上报朝廷的“平叛”。
而后者呢,李臻可以百分百确定,自己把所有人都救出来了。而在自己救出来人之时,一个,都没有死。
奇迹么?肯定算。
这是脚下这片重新散发着安宁厚重气息的大地,与他一同缔造的奇迹。
并且他也相信孙思邈的能耐。
如果不死人,在加上“于栝官方”的救治及时。
那么倒时候只需要养好流民伤势,加之以利安抚民心,不管以后的火玉盐矿会如何,首先这场危机就会平安化解。
于栝收获了稳定,而流民也可以获得好处。
谁都不会死,谁也不会丢了乌纱帽,掉了脑袋。
除了李臻和玄奘,其他可以说两边双赢。
甚至说的更多一些,如果事情真往最坏那一步走,但凡于栝的县丞有些良心,不为难这些流民,只是驱赶……那么这些天知道有几千几万的流民若重新去河东北部落草为寇咋办?
到时候死的人不是更多?甚至还会有那些本来就很苦了的河东百姓遭殃。
何必呢?
他不敢妄自揣摩人心,可却觉得,自己这么做……
应该是没错吧?
而他不敢替和尚做决定,可却可以坚信,就算玄奘现在在这边,对于自己的观点也一定会无比赞同。
因为不管是他还是自己,俩人在救人时,根本就没想过好处。
崔氏商行能给我们什么好处?
真要好处,玄奘不说,咱老李干嘛来河东?干嘛废这力气?
随随便便跪舔李世民,不什么事都解决了么?
他不在乎别人感激不感激,或者知不知晓这一切是自己的所作所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