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裘大人走的很快,李臻追出祠堂时,她已经没影了。
而等李臻下山时,薛如龙旁边已经多了一辆不知道从哪弄过来的马车。
马车被两匹墨云踏雪拉着,车门紧闭,看不清里面有什么。
可李臻知道,狐裘大人已经在里面了。
想了想,他在周围一群站在远处的江湖人瞩目下,冲着薛如龙躬身一礼:
“薛将军可还有什么吩咐?”
“……”
薛如龙先是无言,扭头看了一眼那站在远处往这边观瞧的人们。接着目光放到了李臻身上。
就在李臻以为他又要狗嘴里吐不出象牙的时候……却见汉子忽然抱拳拱手,满脸正色:
“一切,便劳烦守初道长了!”
“……”
李臻有些傻眼。
一愣一愣的。
这是他第一次看到薛如龙这般模样。
以前这人就属于那种“我就不屌你”类型,屌的不像话。
可现如今这一句言语,以及眼里那真心实意的恳求,却让李臻愈发不解。
但他还是手掐子午印:
“福生无量天尊……薛将军放心便是。”
“……嗯!”
最后看了一眼马车,薛如龙大步离去,竟然连头没回。
就这么离开了……
这时,马车里传来了一声催促:
“道士,走了。”
“……是。”
回过神来的李臻坐上了横木,拉动了缰绳:
“驾。”
马车滚滚而走。
很快,就消失在了人们的视线之中。
……
“道士,说点好听的。”
半个时辰前,这是狐裘大人在二人单独上路后,最后说出的一句话。
此刻,乌江县东。
官道。
马车是双开门的结构,后门关闭,前门则是用竹帘遮挡。
李臻能看到狐裘大人就半躺在一张颇有些符合人体工程学味道的躺椅上,似乎在闭目养神。
又像是在熟睡……
其实他已经闭嘴了一段时间了。
但里面的女子悄无声息。
眼看这夜色将至,李臻想了想,忽然看到了前方的一处小河。
他便放慢了马车车速,最后干脆下了官道,朝着河边走去。
而这一路原本应该有些颠簸的,但马车在下了官路的一瞬间,一道金光就从车轮下面蔓延成了一块金板。
一下子,这车子就不晃悠了。
拉着金板上行走的马车一直抵达了河边,找到了一片还算开阔的河岸处停了下来,他熟练的抽出了车下面装着的枕木,把车一顶。
固定好了马车,又给两匹马解了套。
任凭它们饮水啃草,自己则派塔大去砍了几根树枝,拉拽着带了过来。
树根整齐而断。
虽然河边的草木有些潮湿,但等了一会儿,到底还是把火给升起来了。
只是不旺。
不旺就不旺吧,江南天气这么热,这河边蚊虫又多,拿来熏艾倒是正好。
薅了几把随处可见的艾草,压在了火上面。
没多大一会儿,未经炮制的艾草那股澹澹的清香就飘在了半空中。
而就在这时,他听见了一声:
“来把车里的今年新茶拿出去吧。”
狐裘大人……
醒了。
……
“可是贫道吵到大人了?”
把那造型雅致的红泥壶放到了火堆之中,李臻问道。
而已经摘了斗笠,脸上还带着澹澹倦容的女子则摇摇头:
“没什么吵不吵的,醒了便是醒了。”
“……”
李臻又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他总觉得狐裘大人很不对劲。
有一种……什么都不在乎的奇怪既视感。
而狐裘大人则看着道人在那侍弄着两个喝酒的杯子,想了想,手一弹。
刚放到火堆上的茶壶就立刻滚开冒泡了。
“……大人不是不能动炁么?”
听到这话,狐裘大人没回答,而是问道:
“你这是要做什么?”
这下轮到李臻不正面回答了。
见水开了,他先是提起茶壶,分别在两个瓷盅里面倒了些热水,接着有把另一个茶壶盖子打开,把这一壶水倒了进去。
接着把这黄泥壶往河里一丢,一道金光抓住又舀了一满壶水后,飞到了道人手边。
“大人?”
李臻一开口,水壶里的水就已经开始冒泡了。
女子带着几分好奇,想要看看他到底要干嘛。
接着,道人拧开了旁边的竹筒。
里面装着的是茶。
味道有点奇怪的茶。
而竹筒上则写着四个字:
“太姥云青。”
“大人这茶,出自什么地方?”
听到李臻的话,女子随口来了一句:
“太姥山。此茶唤名为云青,太姥山常年笼罩云海,此茶就在那云海与日光的交界之处向阳而生。清明采摘,得天晴曝晒,后于暖房温焙,喝时常有吸云吐雾之感,故名云青。”
“怎么喝?”
“热水冲泡。”
“啧……浪费啊。”
李臻摇了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