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一怔,接着似乎怒极反笑:
“你在说什么胡话!?难不成我还错怪你了!?”
“贫道没说胡话……大人知道赌徒么?这些赌徒在输红眼了后,为什么卖儿卖女还要继续?因为他们知道已经没有什么可失去的了。而继续赌,反倒有机会翻身。当然了……贫道也知晓,这个理由有些荒唐,可事实便是如此。赌徒也如此,贫道更如此。虽然贫道也知晓这命有多难续……但总好过什么都不做,不是么?况且大人最近这几日在贫道的照看下,吃得好睡得香,也好久不流鼻血了。一切都在向好的地方发展……不挺好的么?”
李臻一躬身,看起来就像是一个混不吝的无赖:
“好就行……大人,这会儿人多眼杂的,咱还是赶紧走吧,行不?”
这广场上空无一人的,老在这待着也不像话不是?
而女子在听到了他的话后……因为隔着斗笠,李臻也看不清眼神。
只是知道她静默了几息后,才重新迈着步子往前走。
可却不在谈论这个话题,而是转头说道:
“几个月前,我送了一副洛神特制的《白莲晨朝忏仪》图进来。”
接着她似乎猜到道士要问什么,继续解释道:
“这《白莲晨朝忏仪》图,本是一种名为牵魂丝的特殊草丝之所而成,是隐门的手段。隐门最后一任门主庆和死后,这牵魂丝的制作方法,天下间唯有洛神一人知晓,连我都不知道如何制作。
而《白莲晨朝忏仪》图以此草丝制作,秘法炼成之后,搭配……怎么说呢,妖族一些我无法理解的手段,便可达到那日你所见,把宇文化及都给逼迫到狼狈躲闪的神女一样,凝聚……或者抽取人的某种东西,为洛神所用。”
说话间,俩人也走到了宫门门禁范围。
狐裘大人便不在说话,径直出宫后,王世充的战马已经不见了踪影。
显然是走了。
而离开了护城河的范围,她带着李臻一边往马车上面走,一边继续说道:
“这种草丝有一种特性,那就是可以使人如坠幻境,通过这种慢性毒药,满足使用者身心之欲。比如你,你这道人喜欢给别人说故事,那么可能接触到这种草丝后,你就会看到全天下之人都在狂热的聆听你的故事。但这种毒素持续的时间很短暂,通常最多会让你失神片刻……或者说让当年那个压抑的年代里,那些为人族苦苦探求情报的隐门探子们,能在那个环境中得到些许的放松。”
“……”
李臻总觉得这东西很像一个玩意……
忍不住问道:
“会上瘾,对吧?最后连命都没了?”
“……为何会没命?”
女子有些不解。
“……这玩意没害处?”
“若单论牵魂丝的话,没害处……也不能说没害处,道士,这世道越苦,这东西的害处便越大。“
李臻一愣,愈发纳闷:
“为何?”
“因为它可以让你短暂的脱离世道的苦痛,陷入到自己铸造的美好幻想中不可自拔。就像你说的那般。一个一无所用的赌徒,每日能有半个时辰让他做一个钱财数之不尽,挥霍不绝的美梦。而有朝一日,忽然,这个梦不见了,他会如何?”
“呃……这……”
李臻想了想,问道:
“那大人把这个东西送到宫中……”
“除了你刚才挑战那位,还会有谁?”
上车时,女子一声冷笑。
而上车之后,她摘掉了斗笠。
也不知为何,在李臻面前,她是越来越不喜欢戴这东西了。
靠在软垫上,她吩咐了一句:
“沿着这条路,向南走,出城两里。有一处小码头……去那边。”
“是。”
李臻开始赶车,同时低声问道:
“大人把这图送给了黄喜子?”
“没送,我只是跟陛下说了我手里拿到了这样一幅图……”
“……但黄喜子拿走了?”
“嗯。”
“大人故意的?”
“嗯。”
“这……”
“洛神盗丹那一晚,是我,把她送进宫的。”
“……”
妈耶。
你个坏女人到底做了多少“丧尽天良”之事。
李臻嘴角有些抽搐。
“当时,她身上那件异域番邦的胡姬沙丽,便是由牵魂丝缝制而成。而黄喜子的手,与这件沙丽接触之后,洛神赢得了十五息的逃命时间。”
“……”
“而当时我就在想……悟道之人心智牢不可破,立于天地,靠的便是心中那份道理。而有了这份道理之人,面对这本是为了迷惑宫中其他之人的沙丽,为何能给洛神在黄喜子手里赢得十五息的时间……”
“因为黄喜子心有所求?”
李臻下意识的问完,就听到了女子的应声:
“除此之外,没有别的解释了。”
“那他求的是什么呢?”
李臻不解:
“他可是天下第四的高手……而且看起来并没什么争夺第一的野心。他给贫道的感觉就像是陛下的奴仆一般……钱财?他要想弄钱,那可太容易了。长生?也不应该吧?难不成是想当回男人……呃……嗯????”
忽然,他似乎想到了什么,一下子眼神变得古怪了起来。
“难……难道……”
不是吧。
狐裘大人这也忒损了……
你可真舍得下死手啊。
招招往人家要害上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