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风吹起来,我不小心看到的。”夜郁知道,看了就是看了,别那么多理由。不过这事儿不怪他,要怪就怪老天,没事刮什么风呢!
夜郁将炭火放入手炉,等手炉热乎起来才递过去给谢岚裳:“哥,这幅画有什么寓意,或是讲究吗?”
谢岚裳一手抱着手炉取暖,一手提笔沾着胭脂颜料,在红莲花瓣最尖端染色,微笑着摇摇头:“没什么特别的,就是……梦里见到,觉得好看。”
夜郁吃了一惊:“梦里?”
谢岚裳点缀花蕊,稍微后倾看了看整体,略带遗憾道:“可惜只有一眼,只能临摹个大概,细节方面就……”
夜郁闻言,情不自禁的捡起一支毛笔,蘸墨,在画卷整体上进行填补和修饰,在空白的地方补几笔水草,又在荷叶底下的水流中添上一个细小的墨条。
谢岚裳一愣:“蝌蚪?”
夜郁神秘莫测的一笑,说道:“水越深,在水面上看到的就越小。”
谢岚裳一脸莫名其妙,过了片刻才恍然大悟似的笑道:“蛇?”
夜郁笑而不语。
谢岚裳不乐意了:“在莲花池里放一条蛇,好煞风景。”
夜郁也不乐意了:“长条的就一定是蛇吗,就不能是……”
谢岚裳:“嗯?”
夜郁用调侃的语气笑道:“天上的。”
谢岚裳一时没反应过来,就见夜郁手法纯熟的一通操作,让原本显得单调的画卷整个生动丰富起来。
看着看着,谢岚裳猛地一愣,脸色惊变。
感觉到谢岚裳情绪的不对劲,夜郁侧头看他:“怎么了?”
谢岚裳瞪目结舌,脸色煞白,宛如大白天活见鬼:“君流,你告诉我,你是不是见过这幅画?”
夜郁怔鄂。
他这才意识到,自己居然在这幅画上修修补补,挥洒自如,如鱼得水。
那感觉就好像——就好像他才是原创,他在针对临摹复刻之人进行指点!
“我,没有。”夜郁茫然的握紧笔杆,“不曾见过,但是……有点熟悉。”
夜郁放下毛笔,呼出口气,笑道:“就好像上辈子画过似的。”
他本是一句活跃气氛的玩笑话,却让谢岚裳神魂激颤,脸色更白。
上辈子?
神机阁阁主曾话里话外提醒他,说前世今生。
他坚信自己和夜郁的缘分不止如此,或许上辈子,上上辈子就有过前尘过往。
他的那个所谓梦境,或许就是前尘的碎片也不一定。
只是……
谢岚裳回想梦中的“剧情”,就算掐头去尾只看中间,他都觉得前尘大概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这是显而易见的事情,梦里的他们俩一看就不是凡人,而是修道者,结局肯定是死了,所以才有投胎转世,才有下辈子的轮回。
该不会是一方死了,一方殉情吧?
谢岚裳回想目前已知前尘。
他让夜郁走,夜郁不想走,而不走的下场就是灰飞烟灭。
夜郁这家伙听话的时候是真听话,倔起来也是死犟死犟的,谁都撼动不了。若他死心眼子,宁愿享受片刻幸福也无怨无悔的话……
谢岚裳越想越气,真恨不得拿今生的夜郁出气,给他一巴掌。
不听话的小崽子,就是欠揍!
夜郁看谢岚裳的表情在短短一刻钟内千变万化,滑稽得很,强忍住笑意,将这副红莲绘制完成,将笔递给谢岚裳:“题字吧!”
谢岚裳接过来,行云流水的写下自己的表字,然后又把笔递给夜郁:“咱俩一起画的,你的名字也得写。”
夜郁果断接过,在“谢清荷”三个字下面,一笔一画写上“夜君流”。
谢岚裳很是满意:“挂到那里我看看。”
夜郁立即照做。
确实赏心悦目,虽然俩人都是无名小卒,但这副画画下来,还是沾沾自喜的认为比古往今来的任何儒学大家画的都好!
次日一大清早,上完早课之后,云谨来找谢岚裳闲聊天,一进门就看见了那副挂在最醒目位置的红莲图,他当场“卧槽”了一声,颠儿颠儿的凑过去上看下看左看右看,表情要多夸张有多夸张:“这是,出自哪位大家之手?”
早习惯了云谨性格的谢岚裳没当回事,也懒得跟他胡闹,不料云谨还挺认真,目光扫到角落里的题名,整个人呆了一下,眼珠子差点没瞪出去:“你跟君流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