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那嬷嬷一时正喘着气,见堂中几个主子根本不等自己说完,已经兴高采烈议论着,越听越是心惊肉跳,暗道一声坏了。
但这时也不好隐瞒,苦着脸说道:“老太太,圣旨是给着东府的,听说是为东府秦大奶奶封着诰命夫人的圣旨。”
贾母、王夫人、贾政:“……”
王夫人:“???”
合着说了半天,欢喜错了?
也是因为刚刚提及贾政升官儿之事,又被王夫人这般一提,贾母一应和,自然都被集体带偏。
此刻,荣庆堂中可谓尴尬到了极致,可以说几乎空气中都洋溢着尴尬、丢脸的味道。
王夫人一张脸又红又白,只是臊的慌,只觉一辈子都没有丢过这么大的脸,此刻恨不得有个地缝能钻进去。
而薛姨妈其实还好一些,方才仅仅附和两句,只是笑容凝滞在脸上,张了张嘴,哭笑不得。
宝钗莹润如水的眸子看了一眼自家母亲,暗暗叹了一口气。
好端端的,妈也不等人家说完,就去凑趣儿,现在闹了这么一个乌龙。
凤姐看着这啼笑皆非的一幕,嘴角抽了抽,好悬没笑出猪叫,不由看了一眼那嬷嬷,暗道,过几天只怕要打发的远远了才是,这大喘气……
黛玉星眸也闪了闪,拿着手帕捂住嘴儿,忍得难受,娇躯微微颤抖。
探春在一旁掐了掐湘云的胳膊,给湘云使着眼色。
分明是提醒湘云这时要格外注意表情管理。
“三姐姐,你掐我做什么?”湘云红扑扑的苹果脸儿上现出一丝无辜,压低声音说道。
探春:“???”
心道,我那是提醒你,别不该笑的时候笑,你昨个儿还笑二太太呢。
事实上,原著中凤姐说龄官儿扮相活脱脱像黛玉,众人都笑而不语,只有湘云心直口快,道破天机。
但湘云也不是真的缺心眼,这时候见贾母都尴尬的不行,自不会发笑。
只是二人对话声音虽轻微,却在此刻的荣庆堂格外清晰,众人不禁为之心头古怪,想笑又不敢笑。
好在是贾母有着经验,面色变幻了下,压下心头的异样,连忙问道:“珩哥儿媳妇儿原是二品诰命,现在是封诰命,难道是一品?”
说到此处,自己先是一惊。
探春接话说道:“珩哥哥现在是一等男爵,这是从一品的爵位,想来嫂子也早该封着一品诰命才是。”
贾母道:“想来是先前刚封赏未久,这才下了圣旨。”
宝钗正端着茶盅,抿了一口,水润杏眸闪了闪,只觉心头有些不是滋味。
一品诰命夫人,说来,她才嫁给他多久呢?
嗯,这就是人自然而然的想法。
如是贾珩与秦可卿结婚多年,大妇位置早定,旁人自然生不出别的念头。
如今,少女不可能不去想,真论起来,她也不过才晚认识珩大哥几个月。
夜深人静之时,未尝没有思量过,如当初早一些上京,许今日封着诰命的……
薛姨妈看着那嬷嬷,目光失神,暗道,这珩哥儿媳妇真是命好。
王夫人面色淡漠,心头闪过阵阵烦躁,捏着佛珠的手都为之用力,骨节发白。
封赏诰命,他不是抄检着忠顺王府吗?这忙着自家的事儿,倒是不落,老爷的事儿,反而没见惦念着,让她丢这般大的脸!
贾母笑了笑,说道:“这是好事儿,一品诰命,这可是多少人一辈子都求不来的封赏,有没有说因着什么?”
凤姐闻听此言,方才的好笑之意散了许多,而丹凤眼却现出一丝羡慕,心思复杂。
这才多久,可卿已是一品诰命了,真是妻以夫贵,问题如说患难夫妻,也谈不上,毕竟可卿也没过门多久,真真是命好了。
而且,还是摸着骨牌就将一品诰命夫人收入囊中。
那嬷嬷这会儿已是提心吊胆,唯恐再有什么乌龙,连忙一口气说完道:“老太太,听说皇后娘娘还赏了两大车东西,听说那位夏公公还说这次封赏另有名堂,说是昨个儿珩大奶奶识大体,没有见着那些过来求情的诰命。”
贾母:“???”
这什么意思?
是了,昨个儿珩哥儿媳妇没有见着那些求情的诰命夫人。
她虽然见着了,可也没给人办事,她就不识大体了?
贾政闻言,心绪也恢复如常,道:“母亲,昨日京中几家诰命过来求情,想来此事为宫里知晓,降下圣旨嘉奖。”
这般说,其实也是为刚才的“失态”找补。
方才真是太不应该了,贾存周啊,贾存周,逢大事需先静气,如淡然处之,何有方才的出丑?
贾母笑道:“应是这个说法了。”
王夫人凝了凝眉,心头生出一念。
暗道:“如是昨个儿老太太不见南安、北静两家,许今日的圣旨就是赏着老爷的吧?”
凤姐笑着接话,说道:“老太太,要不去东府看看热闹,可卿她这会儿正庆祝着呢。”
贾母点了点头,笑了笑道:“那就过去看看,凑凑热闹。”
原就是爱凑热闹的人,当然,坐在荣庆堂实在太过尴尬了。
李纨听着几人叙话,攥了攥手帕,心绪难平。
一品诰命,阖府之中,老太太是超品太夫人,自家婆婆也仅仅是五品恭人,那论起位份儿来,那珩大奶奶仅次于老太太了。
当然先前也仅次于老太太,可那时候还只是二品,现在已是一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