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七十七章 凤姐:天爷,这大白天的,人来人往……

在贾珩别有意味的目光注视下,鸳鸯眉眼低垂,有些不敢对上那少年的打量目光,少女情知贾珩事务繁忙,席不暇暖,心底倒是没有什么幽怨。

凤姐笑了笑道:「这就准备过去呢。」

众人说着,一同前往设好酒宴的厅堂,史鼎以及贾政、宝玉,见到贾珩过来都纷纷起身相迎。

一场宴饮,直到午后方散,与史鼎说了几句,将其送出荣国府大门,贾珩重又返回府中,想了想。

临行扬州之前,又需每个都见着一面,诉说别后衷肠,温柔乡里盘桓流连。所谓,大丈夫之志,如长江奔流大海,岂可流连于温柔之乡?

鸳鸯刚刚伺候贾母歪在床榻上躺下,回到自家屋里,却见袭人坐在屋中,笑意盈盈地看向自己。

「你不伺候你们家大姑娘,过来做什么?「鸳鸯坐将下来,笑问道。

袭人轻声说道:「大姑娘刚刚去了长公主府上,再说,我在大姑娘那边儿,也没什么事儿可忙着,就过来看看你。」

鸳鸯伸手相邀道:「这边儿坐罢。」

袭人在绣榻上坐定,拿起鸳鸯正在做着的针线,轻声说道:「姐姐这是绣的什么?」

「给人绣的扇套子。」鸳鸯轻声说着,端过一碟红壤黑子的西瓜,放到炕几上,笑道:「吃些西瓜解解渴,这天挺热的。」

袭人放下手中的扇套,道了一声谢,目带艳羡地看向那少女,轻笑道:「我哥哥刚刚过来寻我,明天想回家看看。」

「大姑娘肯定能同意的,怎么好端端的想着回去了?」鸳鸯目见关切问道。

袭人轻笑了下,二八年华的少女脸颊玫红,未施多少粉黛,青春已是最好的脂粉,说道:「没什么事儿,就想着回去看看,说来,打过了年,有半年没回去了。」

鸳鸯点了点头,道:「回去看看也好,你家里就在长安城还好,我纵是想回去也是不成,家里人都在金陵。」

袭人轻声道:「鸳鸯姐姐这么多年没回去,也该去一趟金陵探探亲才是的。」

「我正寻思着找个时候给老太太说说,但老太太这边儿又离不了人。」鸳鸯脸上见着一丝无奈,幽幽叹了一口气。

袭人笑了笑,似是开玩笑说道:「要不你和老太太说说,你去金陵探亲,我再过来伺候老太太怎么样?」

「也好啊,只是就怕大姑娘念你是个体贴周全的,不放你走。「鸳鸯笑了笑,看向袭人,轻笑过后,问道:「怎么了这是?」

她就知道,这时候寻着自己,定是有事儿。

袭人幽幽叹了一口气,轻声说道:「大姑娘平常也不怎么用我,当然,我毕竟不像抱琴跟着大姑娘一同长大。」

不管是元春前往晋阳长公主府还是与贾珩幽会,袭人明显有些碍眼,就被屏退在外。鸳鸯眸光闪了闪,闻言,笑问道:「大姑娘向来宽厚,你别是误解了什么?」

袭人低声道:「没有误解,许是用惯了抱琴,我原就是后来的。」

鸳鸯看着对面与自己一同长大的女孩儿,迟疑了下,说道:「老太太这边儿倒是不缺人,你如是想过来,也不是不行,我还正缺着帮手呢,你素来是体贴得力的,过来也能帮着不少忙,只是这好端端的从大姑娘那边儿过来,落在其他人眼中,还以为你又吃了什么挂落。」

这个从小到大的姐妹,藏着的某些心思,她倒也能猜出一些,无非是跟着大姑娘,想来不会落个好结果。

念及此处,鸳鸯轻声道:「与其回老太太这儿,不如回二爷身旁,太太当初的气也差不多消了,你再过去服侍也没什么的。」

「我不想去二爷那边儿的。」袭人玉容微变,连忙说道。鸳鸯这次终于有些诧异,心头一时不解莫名。

阖府之中,除了二爷,袭人还有什么别的好去处吗?

袭人玫红脸蛋儿上见着幽幽之色,道:「太太那边儿既撵了我去,二爷也没说着让我回去,我也不好再回去的。」

当初她被撵走,二爷却连一句话都没有,后来金钏被撵,二爷仍是一言不发。可现在她的心事,又能与什么人说?

如晴雯那般伺候东府那位,倒是好去处,可那等好去处,自是人人都想去,她现在也千难万难。

在大姑娘这里,大姑娘前日跟太太都在说着要出家不嫁人,从小长大的丫鬟抱琴都要随着去尼姑庵去,她只怕将来多半在前院随便配了小子。

鸳鸯凝了凝秀眉,若有所思说道:「要不珩大爷那边儿」

袭人正自思绪纷繁,闻言,不由芳心一跳,只觉被戳中了心事一般,樱颗贝齿几乎将下唇咬得苍白而无血色,想要矢口否认,但却嗫嚅不语。

但旋即听鸳鸯续道:「要不等珩大爷过来,我再问问他的主意?他自来有着法子。」袭人这

才明白过来,自己听叉了一些,轻轻「嗯」了一声道:「也好。」

看来她的心事,鸳鸯姐姐也不知晓。

看向与自己一起长大的姐妹眉头郁郁,一副心事重重模样,鸳鸯隐隐有着几分猜测,暗暗叹了一口气。

袭人果然是一点儿都没变,当初袭人前往宝玉房里,除了有老太太看重她体贴,也是她主动谋划的结果。

倒也谈不上什么厌恶,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罢了。

正在两人说话的空档,忽而听着外面熟悉的声音响起,道:「鸳鸯在里间吗?」袭人玉容倏变,连忙起身,说道:「鸳鸯姐姐,是大爷过来了,过来寻你的。」鸳鸯目中也不由见着欣喜,起得身来。

贾珩步入厢房,瞥见一旁的袭人,怔了下,说道:「袭人也在?」

「大爷,你们说话,我还有事儿。」袭人脸颊羞红,起得身来,逃也似的走了。贾珩看向袭人消失在屏风后的身影,眉头微凝,面上现出思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