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九十九章 黛玉:你继续说,我在听……

北静王府

夏日炎炎,阳光普照大地,空气中时而有阵阵来凉风,轻轻吹拂着淡黄色帘幔,而厢房之中,琴音随之响起,飘荡在风中。

北静王妃甄雪坐在窗前,秀眉之下,柔润如水的目光怔怔出神,琴音似乎为之繁乱几分,分明抚琴之人心绪颇不平静。

「娘亲,干爹昨天说是今天走了。」水歆扬起一张俏丽小脸,糯声说道。

甄雪抬眸看向自家女儿,盈盈如水的目光失神片刻,轻声道:「等过段时间就能再见着了。」

昨天她去接歆歆时,那人的面都没露,似乎真的不想见她,她做错了什么吗?为何要那般对她

也是了,都占过她的便宜了,已经腻了才是。

水歆糯声道:「干爹走之前还给我讲了个故事,还没讲完呢。」

甄雪晶莹如玉的脸蛋儿上见着失神,贝齿抿了抿唇,忍不住抚着手中戴着的戒指,尽管知道不该,可心底仍是生出一股幽恨。

既是没有瓜葛,还送她这个又是做什么?真想取将下来,一把扔掉。

念及此处,轻轻撸着手上的戒指,但花信少妇犹豫了下,终究没有动作,心底幽幽叹了一口气。

就在这时,外间传来女官的声音,道:「王妃,楚王妃来了。」

甄雪玉容微变,将心头的一丝怅然若失收起,凝了凝眸,轻声道:「去将人迎进来。」「大姨来了。」水歆面带欣喜说着,小姑娘原就忧愁来的快,去的也快。

不大一会儿,楚王妃甄晴在嬷嬷以及女官的陪同之下,进得厢房中,这位丽人一身红裙,衣衫华艳,艳丽甚至妖媚的脸蛋儿上,虽未浓妆艳抹,但已见着几分明丽。

「姐姐,你怎么来了?」甄雪惊讶地看向甄晴,凝声问道。

甄晴柔声说道:「金陵那边儿刚刚传来的消息,老太君身子骨儿不大好。」

「这这是怎么一回事儿?不是年前还好一些。」甄雪心头一急,拉着甄晴的手问道。甄晴叹道:「原就上了年纪,身子原不大爽利,如今听太医的意思,倒像是天气湿热,心口发闷,常常喘不过气来。」

甄应嘉的母亲年岁不小,幼年进宫,吃了不少苦,刚刚过了八十大寿,年纪一大,身上开始头疼脑热,身上原是有着旧疾。

甄雪秀眉蹙起,问道:「那姐姐,怎么办?」

甄晴叹了一口气,说道:「母亲的意思,老太君这个岁数,有些事儿也不好说,这两年路上太平一些,是我们姐妹带着孩子抽空去金陵一趟,也好探望探望祖母,这正好是夏天,天气暖和,妹妹看能不能去一趟?」

甄晴与甄雪姐妹差不多是在甄老太君身旁养大,如今甄家太夫人身子骨儿不太行,再加上惦念远嫁神京的两个孙女,就来了书信来唤。

甄雪叹了一口气,道:「王爷现在还在大同未归,不然一同回去就好了。」

甄晴轻声说道:「妹妹也不能等着妹夫,这次王爷也是抽不开身,我就想着去一趟金陵,妹妹,老太君没少疼着咱们两个,去年就没有去探望,今年怎么也该回去看看才是。」

甄雪螓首点了点,柔声道:「姐姐说的也是,不过此事我还要与婆婆说一声。」

其实,她也想回家看看,在这座尊贵、奢丽的王府,只觉好像一座不得自由的囚笼般。

「北静太妃肯定会答应的,这是孝道至理。」甄晴嫣然一笑,轻声说道:「那我已准备好舟船,拣选了一些护卫,择日就可归宁金陵。」

水歆眨了眨黑葡萄一样的大眼睛,糯软道:「娘亲,我们坐着干爹的船,也能一起去南边儿呀。」

甄晴闻言,秀眉凝了凝,凤眸看

向脸色幽幽的甄雪,问道:「妹妹,永宁伯也南下了?」这两三天,甄晴忙着布置京中的事儿,还真没怎么留意到贾珩的动静。

甄雪神色略有一些不自然,轻声道:「听说是去扬州公干,先前听歆歆她干娘说的。」甄晴闻言,眸光闪过一抹了然之光,似随意问道:「去扬州?去扬州做什么?」

忽而,不等甄雪默然不应,甄晴心底先是划过一道亮光。

是了,前不久扬州盐运司案牍库失火,神京舆论沸沸扬扬,又是在朝廷整饬盐务这等敏感的期间,那混蛋竟是去了扬州,那扬州那边儿岂不是如临大敌?

怪不得,怪不得老太君想来是察觉到了什么风声,所以才让母亲送着书信,让她过去归宁探亲?

所谓,春江水暖鸭先知,甄家自是有着其他的信息渠道,窥测宫中崇平帝的一些心思和动静,当然,甄家老太君是身子的确不大好,思念两位在京中做王妃的孙女,也是主要缘由。

「妹妹,那事不宜迟,咱们越快越好。」甄晴心头既起此念,反而起了一丝急躁之意,那混蛋的手段,她是领教过的,如是去了扬州,想来会掀起腥风血雨。

甄雪点了点头,如霜玉容见着幽晦之色,这南下金陵老家会不会碰到他?金陵与扬州也有不少距离,多半是碰不到的。

甄晴忽而想起一事,似笑非笑的看向甄雪,道:「妹妹,永宁伯在扬州,势必要往金陵户部清查,到时与歆歆还会父女再见也说不定。」

甄雪:「」

水歆却脸现期待,说道:「大姨,要去见干爹吗?」甄晴捏了捏小萝莉粉腻的脸蛋儿,笑道:「是啊。」

甄雪在一旁听着两人的叙话,心底幽幽叹了一口气。-

河道之上,舟船鼓起微涨的风帆,行舟于碧波万顷的河面之上,滔滔河水在舟船两侧「哗啦啦」响起,青白色的水流向着远处而去,这条经过陈汉太祖、太宗两朝疏浚的渠道直通潼关,而后可折黄河向南而去,直抵淮扬之地。

舱室,二层之中--

贾珩挑起帘子,极目远望,眺望向舟船之外迅速而过的夕阳晚霞,青山蜿蜒起伏,心情不由舒畅,轻声道:「林妹妹,你看这夕阳晚景,真有白乐天所言,一道残阳铺水中,半径瑟瑟半江红。」

黛玉眺望这景色,低声说道:「青山依旧在,几度夕阳红。」

贾珩转眸看向眉眼婉丽的少女,问道:「林妹妹怎么吟着这首词。」

谁说黛玉不会说话来着?他说夕阳,然后就转到他写的那首词,这是人家姑娘在主动找着话题。

黛玉罥烟眉之下,那双星眸熠熠生辉,夕阳透过竹帘照耀在柔美、白皙的脸蛋儿上,秀颈上缠绕着一根红绳,末端系着的羊符在乳白小羊之中浸润着汗珠脂粉。

少女粉唇轻启,轻声道:「先前不太知此诗的意境,今日耳听舟行江河之上,兵船护卫左右,似深有体会。」

贾珩道:「那是我写那三国读史之时,有的此番感慨。」

黛玉凝眸看向那少年,面带好奇,柔声问道:「珩大哥怎么知道那么多故事?我方才听着那镜花缘,好像也可随时书就一本话本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