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晴轻声说道:「父亲,永宁伯算是近些年的后起之秀,近一年来,风头正盛的就是他,父亲不在京城,不知道他在圣上跟前儿的分量。」
心道,父亲也真是的,这让她怎么说,难道说比王爷要强?
念及此处,芳心一跳,前天那个混蛋问的混账下流话,好似梦魇一样,驱散不了。
甄晴压下心湖中涌起的涟漪,转眸看向一旁娴静落座,雪肤玉颜上见着妍丽之态,认真倾听谈话如同乖乖女一般的甄雪,笑了笑问道:「父亲不信可以问问妹妹,妹夫在军机处与贾珩同殿为臣,这军机处还是永宁伯提出来的?」
甄雪温宁眉眼见着几许不自然,芳心涌起一股嗔恼,姐姐这就是故意的,非要拿着王爷和那人一同过来问她!
迎着甄应嘉的目光,花信少妇压下心头的异样,珠圆玉润的声音响起:「父亲,永宁伯刚刚立了平乱大功,功封一等伯,已是简在帝心,宠信殊异,非一般臣子可比,如是类比,尤之我甄家与上皇,而永宁伯又为柱国之臣,在军机枢务又多有倚重,这比咱们家当年又更为难得。」
甄晴偷偷瞥了甄雪一眼,心道,妹妹这一句柱国之臣,看来深有体会。
妹妹的确是秀外慧中,见识
不凡,按说比起她也不遑多让,只是性情柔婉,没什么争强好胜之心,可惜了
此言一出,甄家几人多是面色微动,不是柱国之臣,而是类比甄家与之上皇,如是君臣之别,情分多少都会淡,可掺杂了别的感情,那起码可保家族五六十年富贵。
甄晴柔声道:「听说父皇还准备将女儿笼络于她,」
咸宁倾心于那混蛋,她隐隐听到一些风声,甚至在宫中不顾女儿家的名声,铺床叠被,如同奴婢。
论起来,她和咸宁算是小姑子和嫂子罢,嗯?姑嫂共侍一人?
不是,这时候胡思乱想这些做什么?都怪那个混蛋!
甄应嘉面色凝重,缓缓说道:「天子心性隐忍,向有中兴之志,如今视永宁伯为心腹,贾家家声复振之期不远。」
不管是老太君还是自家女儿,都在说着同一桩事,太上皇那边儿可能是真顶不住了,需要为未来筹划。
如原著一般,甄家藏匿财货还是往贾家运着,两家的关系原就菲比寻常。
甄韶沉声道:「兄长,今年开春,京营整军功成以后,太上皇好像就不再过问外间之事,等河南之乱速定,明眼人都看出来,天子独揽朝政,再无掣肘。」
甄应嘉叹了一口气,他又何尝不知,只是知道又能如何?
他甄家当年不是雍王的人,甚至因为废太子之故和雍王关系疏远,虽说费了不少劲,将一个女儿嫁给现在的楚王,可终究被视为外人。
甄铸却冷笑一声,不以为然道:「大哥,他一个少年能有多少能耐?想来也不过仗着姓贾,将来功绩能否长远,都还难说,看他打的那些烂仗?都是什么剿寇、平乱,就这般能耐,何足称道?」
说白了,在这位甄家四爷眼里,视贾珩为风口上的猪,只是运气好得了崇平帝的重用。
甄应嘉看了一眼自家四弟,皱了皱眉,道:「说这些有何用?」
他这个四弟就是觉得自己怀才不遇,当个四品参将委屈他了,还有先前淮安府的贩卖米粮的赔本之事儿,估计也窝着一股火。
甄晴玉容如霜,凤眸瞥了一眼甄铸,也不知为何,心头就有些恼火不胜。
这叫什么话?什么叫烂仗?你在江南大营待着,十几年还只是个参将,那混蛋已是军机大臣,京营节度,你怎么比?
嗯?不对,好像有些不对?
她也不是胳膊肘往外拐,非要为那混蛋说话,她是有一说一,总不能睁着眼说瞎话罢?
人家又是京营节度使,又是锦衣都督,又是军机大臣,天子跟前第一宠臣,还装眼瞎看不见,那就是愚不可及!
甄雪同样颦了颦秀眉,美眸瞟了一眼甄铸,芳心也生出几分不舒服,抿了抿粉唇,捏着手帕的素手攥紧几分,中指上的戒指光芒熠熠。
四叔怎么能这般说子钰?子钰他才多大,来日前途肯定是不可限量的。
而就在厅中因为甄铸一番话陷入沉默之时,甄应嘉苍老面容上现出思索,问道:「你去年不是还来着书信,这人对楚王那边儿也颇为疏远?」
提及楚王,甄晴凤眸闪了闪,心底也略有几分不自在,轻声说道:「父亲,此一时彼一时,妹妹的歆歆认了他为干爹,关系比之先前要近了一层,再加上甄贾两家原是几十年的老亲,先前人家是庶支,不知咱们的深浅,担心牵连到一些祸事上,现在知道了,关系比之当初倒是好了许多,妹妹你说是吧?」
也不好说什么「今日」不比往昔
不是,她今天怎么总是给这个混蛋说话?不,她也是为了甄家!
花信少妇很快收敛心底的纷乱思绪,在心底如是给自己说道。
甄雪明眸凝了凝,暗恼自家姐姐怎么又扯上自己,什么都扯上自己来打掩护,轻声道:「歆歆很讨他和秦氏的喜爱,这一路上他也很疼歆歆。」
甄应嘉点了点头,道:「让歆歆认他做干爹是对着的,如是淳儿那就更好了。」
一位京营节度,天子近臣,如果能支持楚王,那画面太美都不敢想。
其实这才是甄家对贾珩态度热切的缘故,谁愿意无故树敌?
甄晴轻轻叹了一口气,玉蓉幽幽,道:「人家也不是傻的。」
她都那般低声下气,百般逢迎,那人偏偏是个不为所动的。
甄晴压下心头的一抹不甘,轻声说道:「父亲,这次机会千载难逢,不管怎样,这将来的大汉都是父皇说了算,咱们家到现在这一步,想要保全富贵,还是要有所尝试才是。」
作为在宫中安插眼线的甄晴,没有人比这位楚王妃更懂甄家面临的危机,但有些东西不是看出来就能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