悬浮在吴彩衣头顶的小人浑身都在冒火,熊熊火焰散发出刺目的红光,嘴巴一张一合,面容狰狞地说着什么,不断有黑色浓烟从它的七窍之中喷涌而出。
之前的小人像个芭比娃娃,非常精致可爱,现在的小人却仿佛一瞬间变成了恶魔。
或许这副嘴脸才是它的真面目。
楚南溟抬眸看着小人的变化,漆黑瞳孔里映照着火光。
吴彩衣也察觉到了四周散发的红光,连忙抬头看去。
“它,它怎么变成了我的样子?它着火了!这里有灭火器吗?”
吴彩衣慌里慌张地四下查看。
“这是虚拟影像,不是真的火。”楚南溟平静地说道。
“虚拟影像?好神奇啊!”吴彩衣举起胳膊,感受了一下小人的温度,这才放下心来。
当她四处寻找灭火器的时候,小人身上的火焰已经熄灭,狰狞的脸庞恢复原样,露出几分紧张。
楚南溟收回目光,淡淡说道:“我已经了联系工作人员,他们会把吴小姐送出研究所。耽误了吴小姐的时间,我很抱歉。”
吴彩衣笑着摆手,有些受宠若惊:“不不不,是我耽误了楚先生的时间。明明是不婚主义者,却还来相亲,我真的……”
她打住话头,露出歉疚之色。“不婚主义者”这个名词被她反复提及,加重了读音。
然而楚南溟什么反应都没有。
他并不像弟弟说的那样,只是因为厌烦了联邦政府的催婚才来参加这次相亲。他要寻找的只是一个名为“伴侣”的摆设。那个人不需要爱他,甚至不需要提供什么基因,只要离他远远的就可以。
合法妻子这个位置一旦被人占据,楚南溟的生活就能回归平静。
弟弟给的情报绝对不会出错。但楚南溟为什么没有看中自己?
吴彩衣又气又急,却不敢表露出来。在她的预想里,当自己反复表明拒婚的态度时,楚南溟会斟酌着把他自己的想法说出来,然后请求她予以配合。
他会给出几个非常优渥的条件来进行谈判。财富、地位、权势,这些东西对他来说都是可以随手抛出的筹码。
毕竟像吴彩衣这种完全不被他的魅力所俘获,而且保证不会在婚后对他死缠烂打的女人,在这个世界上大约已经绝迹了。
烦透了无休止的催婚,楚南溟怎么可能放过这么合适的人选?他会给出足够高的筹码,而吴彩衣能得到自己想要的一切!
秦家的全部产业,更大的工厂更多的财富,数不尽的特权,以及人人敬畏的“楚夫人”的头衔,都将成为吴彩衣的囊中之物。
多么美好的前景?每每想到那些风光无两的画面,吴彩衣都会激动到热血沸腾。
然而想象和现实却截然相反。
吴彩衣努力让自己保持平静淡然的姿态,然而急切,焦灼,渴望,这些动荡不堪的情绪已经快要掩饰不住了。
到底怎么回事?楚南溟为什么没有反应?!
与此同时,悬浮在她头顶的小人再度冒出火焰,面容变得更加狰狞扭曲。它似乎不再满足于只是待在吴彩衣的脑袋上,而是开始了快速地移动。
它在空中四处乱窜,吐着黑烟,然后俯冲下来,悬停在楚南溟面前。
吴彩衣被忽然出现的小人吓了一跳,紧张地问:“它又怎么了?”
楚南溟平静地摇头,眼眸里冷光微闪。
小人摊开掌心,凭空变出一枚钻戒,冲楚南溟高高举起。
“它在向你求婚吗?真有意思。”吴彩衣笑着打趣,实则挫败不已。
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竟然就这样浪费了!下一次,政府肯定会换一批人给楚南溟相亲,而他们这些淘汰者一辈子都别想再见到楚南溟!
计划好的一切就这样破灭了!该死的!为什么楚南溟对我无动于衷?
当吴彩衣不断在心里咒骂时,那小人的面容也变得非常扭曲。
“它为什么要变成我的样子,而且还这么凶?”吴彩衣继续与楚南溟攀谈,想要借此延长交流的时间,寻找合适的机会引起对方的注意。
“这个问题吴小姐不应该问我。”楚南溟意味不明地勾起唇角。
面容狰狞的小人举着钻戒等待了一会儿,见楚南溟还是没有回应,竟然反手把钻戒变成一条狗链子,冲楚南溟的脖颈套去。
狗链子上满是倒刺,一旦被锁住就无法挣脱。
楚南溟站在原地不动,吴彩衣却慌忙冲上去,把他推开,红唇微张,发出小小的一声惊叫。
“楚先生小心!"
狗链子套住了吴彩衣,倒刺扎进肉里,但想象中的剧烈疼痛并没有传来,用手一摸,那刑具般的锁链竟是没有实体的。
吴彩衣大松了一口气,不好意思地看向被自己护在身后的楚南溟。
“原来是假的啊!我差点忘了它只是虚拟影像。”
自己这么奋不顾身,楚先生总该有些感动吧?
吴彩衣嘴上说的和心里想的,完全是两码事。
“不,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它是世界上最真实的东西。”楚南溟伸出白皙修长的手指,轻描淡写地把那个挥舞着狗链子的小人抓住。
明明没有实体,小人却吐出一截舌头,翻出两个白眼,像是被抓得很难受的样子。
小人的长相跟吴彩衣一模一样。看见它露出这副丑态,吴彩衣觉得很不舒服。
但吴彩衣没敢抗议,只是假装好奇地问:“最真实的东西?楚先生为什么这么说?”
楚南溟瞥她一眼,徐徐说道:“因为它的名字叫做意识捕捉器。”
“意识捕捉器?”吴彩衣重复呢喃这个名字,尚未察觉到异样。
“它是捕捉意识的仪器。当它离你足够近时,它会幻化成你的样子,把你的意念和想法真实地反馈出来。”
楚南溟略微收拢五指,那吐着舌头翻着白眼的小人就重新变回了纯净的光球。
此刻,它捕捉到的是楚南溟的意识,而楚南溟的意识是一片白光。白光看上去很圣洁,实则却是一片虚无。
这句解释浅显易懂,很好理解,但吴彩衣却花了足足十几秒去消化。
而后,她明艳的脸庞就扭曲成了难堪的模样,血色顷刻间退去,变作一片惊恐的惨白。
这个光球竟然可以看透她的内心!难怪它忽然冒火,口吐黑烟!难怪它变出一枚钻戒向楚南溟求婚!难怪楚南溟不答应,它又抛出狗链子想把楚南溟捆住。
它所做的一切,就是吴彩衣想对楚南溟做的。
吴彩衣嘴上说着我是不婚主义者,我想专心搞事业,我不做你背后的女人,我要拒绝你!然而实际上呢?她比任何人都更为渴望嫁给楚南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