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万山闻言讶然,倒是不好再多问。名分上他是舅舅,可血脉哪里是割的断的,来人才是二郎的亲舅舅,只是太年轻了些。不知是做什么营生的,看着豪富,却没有商人的粗鄙。
崔皓的视线,已经黏在道痴身上。
看着他单薄的身板(其实是正在抽条长个),浑身上下都是细布衣裳、不见丝罗(道痴的习惯,家居更喜棉布),面善的容貌,再想到离世多年的姐姐,崔皓的心痛如绞,颤声道:“可是……可是二郎?”
道痴点了点头,道:“尊驾可是姓崔?”
不是他迟疑,而是他同刘万山一样,也发现来客的异常。这般打扮,粗看之下像是豪商,可身边随从的彪悍之气又太盛。
外加上就是来客看着太年轻了些,从相貌上看,不过二十出头的模样。
崔皓已经疾行两步上前,道:“我姓崔,单名一个皓字,是你娘同胞兄弟。”说话的功夫,他看出刘万山的装扮是官身,迟疑道:“这位是?”
道痴道:“这是我大舅。”
回答完,道痴转身对刘万山道:“大舅,这是我小舅。”然后对崔皓道:“小舅,这是我大舅。”
两头都去了姓氏,并没有分出远近。
刘万山看了道痴一眼,对崔皓拱手道:“在下刘万山,见过崔舅爷。”
崔皓正寻思这“大舅”是崔家那位堂兄,听到刘万山的话,才反应过来,对方是自己外甥名牌上的舅舅。
他心里不待见刘万山,可伸手不打笑脸人,又是在外甥面前,便客气地说到:“原来是刘世兄,小弟崔皓,这里有礼了。”
刘万山是个知趣的,与崔皓打了招呼,客气了几句后,便上了马车家去。
道痴请崔皓进了大门,崔皓挥挥手,几个壮汉抬了礼物跟上。
进了院子,看到逼仄的过道,崔皓眉头紧缩;待到南厅,看到这狭窄的屋子,四周陈旧的家具铺设,他的脸上绷得紧紧的,看到地上包好的各色礼物时,才稍稍舒展些,望向道痴的目光越发练习慈爱。
道痴请崔皓上首坐了,亲自奉茶,只觉得头皮发麻。
刘万山还罢,四十大几奔五十的人,面带“慈爱”就慈爱了;崔皓这里,顶着这年轻的面容,满脸满眼的“慈爱”还是真叫人消受不了。
若是对方说点什么还罢,多年不回乡的苦衷啊,没有音讯的无奈之类。
不想,崔皓只是这样看着,什么话都不说。
这神情叫人牙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