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痴看着刘从云,见他从震惊到兴奋,晓得他八成是猜到侍卫亲军南下的真正用意。看来还是旁观者亲,不管是睿智如袁宗皋,还是见多识广的陆松,都被“江彬可能造反”这句话吓到,不过是身在局中,关心则乱。
刘从云虽也是王府中人,可知晓的秘辛不多,反而无需抽丝剥茧,想的过多,反而看的更鲜明。
只是他虽有些城府,到底是没经过大事的少年,想到自己猜测的那个可能,就激动的过了头,腿脚有些不听使唤。
陈赤忠见他站都站不稳,忙一把扶住。却也明白刘从云是急着见世子,便道:“眼见天黑了,有什么话明日说不得?”
刘从云抓了陈赤忠的胳膊,尖声道:“是大事,现下就见!”
陈赤忠见他如此急切,心里觉得古怪,便不拦他,道:“那我扶你过去?”
刘从云长吁几口气,稳了稳心神,道:“不用,方才只是骇到了,现下好了。”
刘从云原想要抛下陈赤忠与道痴两个,自己去寻世子,不过想了想世子对二人的器重与对自己的疏离,他眼睛眯了眯,恳切道:“我有急事寻殿下回禀,两位陪我走一遭吧?”
陈赤忠正好奇,自然无话道痴则是想着陆松那句“殿下不喜聪明人”之话,想要看看世子如何对刘从云,便也点头。
三人匆匆离了府学,前往启运殿。
黄锦与高康两个正站在殿外,接头低语,见两人联袂而来,不由带了诧异。
听说是求见世子,黄锦看了道痴两眼,迟疑着轻声道:“殿下正同陆大人说话。”
道痴并不接话,只望向刘从云。
刘从云道:“那就等陆大人出来再通传,实在是要紧事等着回报殿下。”
见他满脸肃穆黄锦犹豫了一下,还是转身进了殿里。
世子已经听完陆松回禀,晓得侍卫亲军护送的钦差依仗明日就到安陆。
前几日忧心忡忡,寝食难安,可下午睡好吃饱后他反而看开了。早来早踏实,管他是福是祸,不能操控的,就顺其自然好了。
因此,听了陆松的话,他反而有种“早死早托生”的感觉。
听黄锦来禀,府学三伴读来了世子挑了挑眉,以后是陈赤忠有什么事情要补充禀告,便点头叫进。
陆松禀完事起身想要走,世子道:“大人也留下听听,许是侍卫亲军之事。”虽说来的时候,刘从云信心百丈,觉得自己猜的不离十。
可真到了世子跟前,他又迟疑。
猜对了,排解世子不快,固然是好事,可猜错了呢?
世子恼羞成怒,会不会处置自己?这件事要真的发生还罢,要是没有发生,流出去三言两语,就是王府窥视大位。
这三年,世子虽与他并不亲近,可也客客气气,若是因此生厌可怎么是好。
世子原以为陈赤忠有话要说,命三人入座后,便望向陈赤忠,结果陈赤忠眼巴巴地看着刘从云世子有些不解,就望向道痴,结果就见道痴眼带迷茫地望向刘从云。
世子的视线终落到刘从云脸上。
刘从云只觉得头皮发麻,晓得现在不是犹豫的时候,正色道:“殿下,有急事禀告,还请殿下屏退左右……”
世子闻言一愣,随即对身边侍立的吕芳、黄锦、高康几个摆摆手,命其退下。
三人低头下去下去,道痴挑了下眉。刘从云此举,倒也不能说是错,不过怕是得罪人了。这几个内官,是世子记事起就在世子身边服侍的,世子心中对他们的信任,怕是并不亚于府学伴读。
见三人下去,陆松起身道:“殿下,仪卫司还有事,臣也当回去。”
他既然起身有回避之意,道痴与陈赤忠两个怎么还好大剌剌地坐着,都跟着起身。
世子闻言,望向刘从云,皱眉道:“陆大人也需回避?”
刘从云忙道:“陆大人乃殿下信赖倚重之人,自是听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