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美也,善也,吉庆也;靖,平也,安也,太平也。嘉靖,新皇亲自选定的年号,兴王世子如今就是嘉靖皇帝。
昨日张太后懿旨下来后,文武大臣就上了劝进表,拟定的年号是“绍治”。绍,继承之意;治,安定。“绍治”为年号,也是隐晦地表现了后宫与前朝对新皇的期待。
实在是大家被正德皇帝折腾的狠了,希望新皇帝老老实实,接下来的日子能太平些。
可是他们忘了,正德少年即位,狂妄肆意;这嗣皇帝也是少年,不知弯腰。前面的皇帝任性独断,后边的也不是性子绵软的。
对于“绍治”这个年号,嗣皇看过就是否了。
张太后与群臣为尊者讳,想要美化正德,新皇无心拦着也晓得自己拦不住,可不代表他就默默就接受这个新年号。
要是接受这个新年号,自己这个皇帝做的好了,是“继承前任的光辉”;若是有瑕疵,则会受到各种谴责,不是费力不讨好是什么。
于是,新皇帝直接给自己选了“嘉靖”做年号。
文武大臣见识了新皇帝的执拗,自然不会希望再来一次君臣对持,年号的问题就高高抬起、轻轻放下。
兴王世子,经过各种仪式后,也从嗣皇帝登基为新皇帝,年号嘉靖。
算下来道痴三人与嘉靖分开不过一日,可到了御前,三人都能发现嘉靖的变化。
仿佛一昼夜间,嘉靖就长大了几岁似的,眉眼间多了几许威严,望向三伴读的眼神明亮中带了审视。
他的目光从道痴与刘从云身上滑过,落在王琪身上,眯了眯眼,伸出胳膊道:“平身。”
不管是这巍峨的宫室,还是旁边雁翅排列的大小内侍,使得场面肃穆起来。
看着三人都低着头。带了拘谨,嘉靖不由皱眉,摆摆手挥退了一干内侍。只留黄锦、高康两个在旁。
“坐吧,无外人在,还是自在些,要不朕真成了寡人。”嘉靖的口气中带了几许寂寥。
王琪带头入座。看了嘉靖两眼,大大地松了一口气,道:“皇上,我真是为难得不行。直视天颜不恭敬,可一日不见。心里还真是想念皇上的紧。看着皇上气色还好,总算是心里安生了。”
若是其他人听了这话,或许会觉得王琪言语轻浮谄媚,可嘉靖却听出其中的真情实意。
昨日他是抱着“破釜沉舟”的想法进城,将王琪等人留在良乡,是他给王府留下的后路。他即便没有直言,可是在言语中也留出“托付”之意。若是他进京后真有不妥,王府无子国除。那能代他照看生母、乳母与姊妹的只有王琪。
嘉靖对王琪的信赖。比王琪晓得要多的多。
说到底,他只是少年丧父的少年,在亲人属下面前表现的再坚强,也有脆弱的时候。
因此,听了王琪的话,嘉靖不仅不恼。神情反而舒展许多,望向王琪的目光也带了亲切。
刘从云看在眼中。心中说不出什么滋味。大家同为王府伴读,即便王琪与王府有旧。也是儿时情谊,稍大些出入王府就少了。嘉靖之所以如此信赖王琪,说到底还是因将王琪视为姐夫的缘故。嘉靖无兄弟,两位郡主是血脉至亲。
当初三郡主选婿的风声传出来,刘家不是不心动的,只是怕牵连到他两个兄长的前程,才犹豫不定。
不过换做其他人做仪宾,嘉靖也未必会信赖自此。王琪上无父母,下无兄弟姊妹,又因王夫人遗产与家族有嫌隙,能依靠的只有兴王府。
道痴在旁,则是再次感叹古人对血脉亲缘的看重。不管陈赤忠、刘从云如何表忠心,自己这一路上如何想方设法拉近与嘉靖的关系,在嘉靖心中,最信任的还是将成为姻亲的王琪。
“七郎,朕到京中,最放心不下王府,还要辛劳七郎为朕分忧。”嘉靖看着王琪,带了几分恳切道。
王琪的心沉了下去,面上却是半点不显,起身郑重道:“愿为皇上效力,但请吩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