幕绣从不是一个毫无心机的少年,他的心思可是很重的。
如今的幕绣像是人间厉鬼,他的喉咙也沙哑了,发出的声音难听又刺耳。
但即便如此,幕绣却硬生生的从自己的喉咙里吐出几句话。
“我作恶多端?康酿你可真好笑,造成现在这个局面的罪魁祸首不是你才对吗?如果不是你杀了随沐,你会变成现在这样?变成一个残疾的废物?”
“而且找替身的人是你,不是我!没有你这个找替身的渣男,哪儿来的我?你才是一切的根源!”
他对着康酿咒骂道:“康酿啊,你可真好笑,你简直就是最大的伪君子!你可真是下贱,你可真是卑鄙。你和随沐说的一样恶心,难怪随沐不喜欢你,难怪你被抛弃,虽然我做了许多事情,但是你以为你自己是无辜的吗?你以为自己对随沐是忠贞不二的吗?别搞笑了好吗?是因为你对我产生了动摇,所以我才能够有机可乘,你是真的对我动了心,对随沐产生了厌烦,全部都是你的错,你不是无辜的!”
幕绣的话像是针一样,一下下刺在康酿的心中,把他最不愿承认的东西轻易暴露出来。
“随沐真是可怜啊,好好的一个白月光最后成为了替身的救命良药,又像条可怜的鱼被串在了剑上!”
曾经明明那般和睦的两个人,现在却开始互相咒骂,互相抱怨,像是百年的仇敌。
听着幕绣的话,康酿感觉自己被随沐所砍的右手又传出了阵阵疼痛,像是如今随沐仍旧在挥剑,面无表情地砍断他的手。
康酿的左手用力抓住他的断臂。
幕绣想到了什么,眼睛出现了无法抑制的疯意:“你似乎不知道吧?你当初不是问我,随沐将你背出阴诡林的时候,有没有出什么事吗?我来告诉你真相吧,当初,你受伤严重昏迷了过去,随沐为了救你,背着你在阴诡林里走了足足一个晚上,他走得全身上下都是血,背上都是血,用尽最近一丝力气才遇到了我们。”
“而你呢?什么都不知道,而且你还用剑捅穿了他的心脏,让他变成了这幅样子。你所谓的深情,就是恩将仇报!”
幕绣嘴巴里不断说出尖酸的话语,像剑一样刺在康酿的心上,像是要把他千刀万剐。
而也在此时,之前被康酿所淡化的记忆再次浮现在他的脑海里。
他回想起了那个娇小的背脊,那个无边的黑夜,随沐不断在他耳边呼喊的声音。
终于有一天,他知道了所有的真相,但一切都来不了。
他曾牵过随沐的手,当着星火以及尘埃的面告诉他自己永远不会让他受伤,但是原来,让对方受伤最多的却是他而已。
康酿魔气突然加深,他的眼鼻口突然变得诡异至极,身上也涌现出强烈的魔气,一下子就笼罩了整个房屋,整个人也像是疯了一样,不断发出尖叫声,行为没有任何逻辑,就连路过的无辜弟子,也被误伤。
幕绣被吓了一跳,忍不住不断后退,他连忙求饶道:“康酿,你冷静冷静,我刚才说的都不是真的,都不是真的!”
但这没有丝毫用处,康酿眼神混沌,陷入了魔障。
之前不断发出讥讽声音的幕绣也被康酿捏住脖子,像是一条干瘪的鱼。
他的脸不断变青,似乎下一刻就要被掐死。
幕绣用手去抓康酿的左手,用脚去踢康酿,但是并没有丝毫用处,康酿的力道依旧在加大。
幕绣:“疯子疯子,你这个疯子!”
等到天元赶过来的时候,眼前的场景已经完全不受控制。
他看着面前自己面前的康酿,只能咬着牙拿出一条锁链。
这是一条降魔锁链,一般只用来对付作恶多端的妖魔,可现在,面对疯疯癫癫的康酿,天元也只能拿出这个。
康酿很快被锁链捆住,却没有恢复理智,像疯狗一样见人就咬。
之前那一战中,天元受伤惨重,此时还没有完全恢复。
天元忍住疼痛,一掌劈在了康酿的身上。
又呵斥道:“康酿,你还不睁开眼看看你都干了什么!”
康酿滚落在地,看着周围狼藉的模样,很快便明白发生了什么,脸色灰白。
被康酿掐住脖子的幕绣也从他手中滑落。
得救后的幕绣用手捂住自己的脖子,大口大口地呼吸,珍惜这好不容易得到的生还机会。
天元依旧没有松开锁链,他道:“康酿,你现在入魔太深,如果你再有一次像现在这样,我将完全无法控制住你,而你也将完全陷入魔障之中。”
天赋那般绝世的康酿如今变成这幅模样,诀天又生气又无可奈何。
康酿跪在地上,像是没有任何生气,像是没有任何活下去的动力般:“我知道了,师傅。”
虽然随沐没有痛觉,但庄席还是压着随沐在床上休息了足足三天,等到伤口恢复得差不多以后,才让他下床。
很快,三天时间过去了,庄席总算松口让随沐出去。
在出去的时候,为了不被人认出来,随沐和庄席两人的脸上都带了一张面具。
这张面具能够隔绝化神期以下修士的神识,从而不被人认出,避免不必要的麻烦。
在两人出门的时候,周围疯狂议论的依旧是随沐的事情。
这些消息无孔不入,在任何地方都能够听到议论声,就连五岁的孩童也能够和父母讨论一番。
随沐却完全不在乎,像是没有听到一般,淡定地逛着妖都。
被随沐困在一个水球中的小1也在看着随沐。
它的目光卑微又讨好,谦卑又谄媚,像是一条最乖顺的狗,摇着尾巴只希望有一天能够得到主人的垂怜,好将它放出来。
一会后,随沐饿了,庄席就随便找了一家食肆吃饭,食肆里的客人对于随沐这两个带着面具的人没有怎么关注,因为这样的装束在妖都很是常见,而且有人比他们的打扮还要夸张。
食肆里的菜稀松平常,都是些只有微弱灵力的食物,做得也一般,十分难吃。
见随沐没吃多少,庄席就去给随沐买了一份糖炒栗子。
他给随沐剥壳,而随沐则只吃就行。
就像是甜食一样,随沐很喜欢吃糖炒栗子这种软糯的东西。
不过随沐在扮演白月光这个角色时,白月光的设定是并不喜欢吃糖炒栗子,所以随沐也就没有机会吃糖炒栗子。
此时吃到久违的糖炒栗子,随沐起先是一顿,随后,整张脸都柔和了下来。
庄席看着面前的随沐,剥壳的手顿了一下,后又若无其事的继续剥壳。
吃了一份糖炒栗子以后,随沐没有过瘾,又吃了一份桂花糕。
吃完之后,庄席拿出早就已经准备好的手绢,将随沐的手指一根一根全部擦干净。
擦完以后,庄席看了看手中的手绢,随后将那手绢珍重地放了起来。
之后,庄席问道:“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
随沐被这个问题问得一愣,他还真不知道这个问题该怎么回答。
庄席也没有逼迫对方的打算,就这样陪在随沐的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