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乘坐魔毯,一路来到坡顶,从出发点往下看,雪道相当复杂,不算长的赛道上遍布波浪路段和小跳台,还在蹩脚的地方设计出大小回转。
再加上达到78°的坡度,非专业运动员,这样的赛道看一眼就能窒息。
杭峰却很兴奋。
大概真的太久没来滑过雪了吧,竟然还有点迫不及待。
而且滑障碍追逐赛道,是对速度感和平衡感很好的训练,在没有更好选择的情况下,杭峰也只能在这条赛道上不停训练。
戴上护目镜,踏上雪板,移动到坡顶的出发处,身体一拧一斜,滑了下去。
伴随着他的出发,雪场里像是安静了一瞬,训练班的教练和孩子们都转头看过来,还有在二楼等待的家长们,也都举起了手中的相机。
杭峰在感受速度。
也在感受被这复杂赛道所刺激出的身体平衡。
尤其是过急弯的时候,失控的感觉和滑板速降过弯几乎一模一样,他必须将身体倾斜,用手指撑在地面以保证平衡。
“唰唰”的声音在耳边不断回响,冷风强势地扑面,不管三七二十一地往脸上拍,往鼻孔里灌,于是就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
但,很过瘾。
这种失控的速度感刺激的他血液沸腾,却又安心于自己完美的身体控制。
越是难度大,他越是兴奋,也越是注意力集中。
这个跳台我应该怎么去压风,起跳前我应该在什么时候弹压一下,避免抛物线过高,以及落地的瞬间,我的身体应该往前还是往后才能保持平衡。
失控随时到来。
技巧无处不在。
所以才需要更加的专注和冷静。
终于,最后一个跳台结束,他顺利落在斜坡,抵达终点。
就好像有一段时间被偷走了似的,在过去短短的时间里,他的世界只有眼前,注意力都在前方,都在自己。
心无旁骛一气呵成地滑完,然后感受这份挑战自我的感动。
很过瘾。
杭峰将护目镜摘下来,吐出一口白烟,嘴角微微勾起。
他发现自己还是喜欢滑雪的。
过去十多年的训练,将他和这片白雪密切地捆绑在一起,他以为自己会腻,但不过才两个月没来,再次拥抱这片白雪的时候,竟然能感受到一种温柔。
或许,应该趁着这次机会,把滑雪的成绩提一提了。
有着这种想法的杭峰就变得不一样了。
主动性的训练和被动性的训练是两个结果。
杭峰在雪道练上个把小时,中场休息之后,就跑去滑u型池,然后在一阵家长和小朋友的尖叫声中,一次次地摸到四周的门槛。
三周半1260的难度好像有点太简单了。
他最好的一次,已经可以做到连续三次的1260不同抓板,包括正反面落地都很从容。
也就是说,在三周半1260这个难度上,他的“池子”已经非常地深,按照以前的训练习惯,达到这个程度他就可以进行下一步的训练。
可是他妈不在。
寒假了,国内滑雪比赛正举办的如火如荼,他妈忙的后脚跟不沾地,带队全华国地打比赛,能在年三十这天回来就不错了。
带杭峰训练?
不,这个时候她的眼里只有自己的队员,亲儿子都顾不上。
杭峰就这么练了两天,差点儿把自己给憋坏了。
众所周知,任何技术,哪怕学习,突破了瓶颈,可以往更高阶段进发的时候,人的期待感最强。
杭峰很清楚自己只要在训练房里练一练,就能在实际滑行上突破四周,但受限于技巧熟练度不足的原因,他又实在不想冒险。
那种走在悬崖边上的感觉,好几次都刺激的他这个极限运动员差点儿不管不顾的去滑了。
终于,这天杭峰憋不住,在微信里摇人了。
【谁有空啊,下午陪我去训练。】
郑晔瑜和安远驰:【怎么了?】
杭峰:【缺个拉绳的,估计要一下午的时间,需要两个人,你们帮个忙。】
郑晔瑜和安远驰:【拉绳?】
然后,这天下午,郑晔瑜和安远驰就跟着杭峰去宏安滑雪场了。
杭峰走在前面,带着几分迫不及待,从下了车就笔直对准训练场,绕开了大门。
跟在后面的郑晔瑜和安远驰看着大门的方向,都有点小小遗憾,但最后什么都没说的跟着杭峰去了训练场。
训练场建在滑雪场一楼,也就是观众席的下方,需要从侧门进去。
开了灯一看,里面遍布支柱,但空间很大,摆放了很多外行人叫不出来的训练器材,出发器、平衡器,腿部健力器等等。
当然也有常见的训练垫,各种杠杆,以及摆放在靠墙的一侧,足有十个的蹦床。
一进门,杭峰就奔着蹦床去了。
另外两人也急忙跟上,这一路过来已经说的很明白,他们知道自己要做什么。
杭峰要练四周,甚至是四周半的空中转体技巧,在正式上场之前,就需要在陆地上先练至熟稔,就需要有人帮他拉绳。
这是一个很累的工作,运动员自身借助跳床能够跳起的高度有限,所以就需要人把他拉到更高的地方,落下去之后才能反弹的更远,所以大概需要拉三到四次,才能达到一次杭峰训练四周所必须的高度。
平时这些训练有省队的教练负责,有时候也会让队员互相拉,都是成年人,又是运动员,就算这样也经常拉的满头大汗。
如今换成了两个高中生……
先拉绳的安远驰成功让杭峰完成了两次四周的训练,第三次开始,额头就开始冒汗,气息粗沉,手上没了力气。
可是杭峰还是习惯性的在第四次起跳后去做动作,结果就是半空停留时间不足,翻到一半直接摔下。
“啪!”
重重坠在蹦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