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睡梦里找了一晚上的厕所。
越来越严重的腹胀在梦里化成剧烈的疼痛,他却被潜意识吊住了最后一丝底线,始终过梦里的厕所而不入。
“呜嗯嗯嗯”
杭峰就是被这种奇怪的声音吵醒的。
双眼睁开,便意识清醒,准确地锁定了来自身边的哭声,在朦胧里看着那个挣扎扭动的人。
“唐隽!”杭峰拍着唐隽,将他摇醒。
睡梦里的人猛地睁开眼睛,定定地看着杭峰。
“你做噩梦了吧?”杭峰说着转身打开了床头灯。
房间里霎时间明亮。
杭峰再转过头,看见了唐隽湿润的眼角。
完全没有想到更多可能的杭峰,唯一的认知是今天自己的这只猫咪玩偶没有抓对,触动了唐隽的伤心事。
该不会是在梦里,再次梦到了他的父母吧?
唐隽:“……”
憋尿。
唐隽:“那个……我要去洗手间,你去吗?”
“行。”杭峰也没多想翻身下了床。
唐隽顿时眉眼舒展,紧跟着掀被起身。
“哗啦啦”的水声带走了所有的烦恼,唐隽一身轻松地回到床上,确认自己终于可以睡个踏实觉。
但下一秒,他就呆住了。
杭峰弃自己的被子不用,甚至嫌麻烦的团吧团吧直接丢在了贵妃榻上,就这么理所当然地钻进了唐隽的被窝。
唐隽:“???”
杭峰说:“睡吧,我陪着你。”
“……”还有这好事儿?唐隽说一万也不会拒绝。
重新睡下,床上就剩下一床被了。
盖在一床被里的人,一时间都是心绪万千,没了睡意。
床头灯被关上,房间里重新陷入黑暗。
杭峰在黑暗里说:“梦到什么了?”
“找厕所。”唐隽知道杭峰在想什么,但还是实事求是地说。
但杭峰的气息却越发温柔,竟像是哄着孩子似的,将手搭在他的身上轻轻地拍着:“睡吧,我在。”
唐隽觉得好笑,却又窝心的不行,他犹豫了一下,又把自己团成了虾米状,往杭峰那边靠近了一点。
其实这样就很满足了,拍在身上的手,还有被窝里来自杭峰的热气,犹如被浸染了一般,将他团团包裹。
杭峰却在察觉到他的动作后,理所当然的又往这边睡了一点,将肩膀送到他的额头下面,紧密地贴着。
唐隽的鼻尖几乎贴着杭峰的肌肤,闻到了阳光的气息。
这么热,睡不着,却又舍不得移动一下,就这样艰难地忍耐着,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真睡着了。
在梦里,他看见了海浪,看见了沙滩和椰树,还看见那个抱着冲浪板盈盈笑着走来的年轻人,他笑着跑过去,紧紧抱住了他。
真想一直都拥有,一直一直都拥有这样的温度。
……
杭峰回家后,联系了一次简。
简还“活”着,电话里听不出什么异样。
杭峰放心下来,才又和他开始做行程。
接下来杭峰会很忙。
暑假过半,但还有很多比赛没有参加。
滑板速降的总决赛,会在今年的十月初在岛国的“世界十大最难滑板速降道”举办,现在还在各地巡回,优秀的老选手悉数回归,年轻的优秀选手也涌现不少。
接着就是杭峰答应下来要参加的单板滑雪常规赛,以及被反复提醒要去征服的四星野雪赛道。
从十月份的国内比赛第一枪打响,整个赛程持续到次年的三月份,如果要参加满比赛,“国内联赛”、“洲际杯”、“世锦赛”、“冠军杯”、“x-games”和三场“世界杯”几乎每个月都会有两三场比赛。
老杭同志说:“其他的比赛还好说,但世界杯必须要拿够积分,排名在世界前32名,才能参加,世界杯作为非奥运期间最高水准的赛事,我想我们的目标一致,你是一定要参加的吧?”
杭峰点头,即便他早就在脑海里做过计算,但是当这些比赛以书面的形式密密麻麻出现在杭峰的眼前时,他还是觉得压力大。
不是怕比赛,而是一旦打常规赛,他就没有空回学校读书,这也是到了世界赛场,运动员都是职业的原因。
光是参加比赛在全世界飞,就要耽搁不少时间。
老杭同志说:“我也不希望咱家再出一个文盲啊,高中的课程很重要,可以说读书十二年,最后就是看这两年。如果最后还是去的体育大学,你不甘心,我也不甘心。”
说完,老杭同志看向杭峰:“所以,还是要试着走特招这条路,你不能再抗拒了,人的精力和时间有限,你不可能都做好。咱们既然有捷径走,就要抓住机会,毕竟你也只能抓一头。”
杭峰没说话,视线落在a4纸密密麻麻的手写字上,抿着嘴角沉默。
老杭说:“南大特招一点问题都没有,你可以先入籍,等没那么紧张了,再选专业就读也可以。咱们国家的年轻运动员都是这么安排的,当然体院的灵活度更高,也好毕业。”
杭峰还是不说话。
老杭同志也只能说:“这还是只是滑板速降和滑雪,冲浪还没加进来呢,每年从四月份到九月份的冲浪赛季,今年也就这样,明年你总是要从头开始打比赛吧?
这样算下来,你一年到头都没有读书的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