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颜洛娘独自一个人踏着暮色而往绣春弯走时,陈景自然是早就感应到了,对于他来说,只要是一进入霸陵到泾河这路段之中的人,都会在他的脑海之中显现出来,虽然他并不在意平时的那些来来往往的人,但颜洛娘一出现就惊动了他。因为颜洛娘身上有着一股迥异于他人的感觉。这种感觉即是来自于她的本身,又是来自于她背上的那把剑。
那把剑陈景曾经见,那时颜洛娘师父广寒宫主在河神庙中一怒拔剑,剑刃上有广寒两字。当时这把剑在广寒宫主手中出鞘时显露出的一线光芒便是那样惊艳,剑出鞘的瞬间有一种月光自云层后面披散天地间的清冷霸道。但是不出鞘时就如月亮被乌云遮的严严实实,没有人能知道那是一把绝世灵剑。
可是现在这剑在颜洛娘手背上又有不同,她才一出现,陈景就感应到了那剑的光华,就像是薄云难以将月亮光华完全遮住一样。而颜洛娘本身的气息也是明灭不定,一忽儿高涨,一忽儿晦涩暗淡。陈景知道颜洛娘出事了,不光是她本身,她所在的广寒宫定是出了大事,要不然广寒剑也不会在她的身后,她也不会独自一人回来。
过军岭镇,过河前村,她并没停留,在她当年与众位师兄、师姐一起回来又离去后,便算是斩断了与河前村的尘缘,河前村已经没有值得她留恋的东西了。她直上河堤,来到河边的小山坡,来到河神庙前,入神庙,站在河神像前,静静的,不言不语的看着神像,就像是看着长辈,千言万语涌上心头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颜洛娘站了许久,天色从昏暗到漆黑,她上了一注香,说道:“河神爷,这是我为你上的最后一注香了,我现在是一派掌教了,你看到我背上广寒剑吗,以后我就是广寒宫主了。师父说过仙不入神殿,我现在是一派掌教,是广寒宫主,所以不能到神庙中来了。”
陈景心中叹息,暗道:“果然出事了。”
颜洛娘的声音之中没有半分欣喜之情,有的只有那种彷徨与委屈。
“大师姐想当宫主,二师兄也想当掌门,三师姐也想要做,但师父却传给了我,传给谁都要以,为什么要传给我?”颜洛娘在黑暗之中低声道,像是自言自语:“无论是辈份还是见识,我都不如众位师兄师姐,为什么要传给我。”
黑暗之中没有声音回答她。
“三师姐问我要广寒剑,师父交待过不能给任何人,除非我死了。”颜洛娘自顾自的低声道:“我不想得到这广寒剑,我并不想成为广寒宫主的,河神爷,你说我该怎么办,师姐她们走了,广寒宫不能断了传承的,要不然我怎么对得起师父嘱托。”
黑暗之中传来河神的叹息,陈景并没有直接回答,而是问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们都去了哪里?”
他觉得现在颜洛娘必须将心中那份恐惧与迷茫倒出来,有时倾述也是一种很好方式,
颜洛娘沉默了一会儿,回答道:“我们去了阴曹地府,去了阴世十殿最未的转轮殿。”
陈景心中暗惊,没想到她们居然也去了阴世,难怪凭着广寒宫主那高深莫测修为加上这样强大的灵剑在手都没能出来。
颜洛娘继续说道:“我们去了那个山谷,见到了那两个自阴间出来怨灵,但是它们一见到师父就逃了,师父以广寒剑打通往阴世的黄泉路,一直追踪着那两个怨灵来到了转轮殿,师父再凭广寒剑带着我们进入到转轮殿中。”
“那转轮殿中是否是黑暗一片,不见天不见地,只能感受到鬼影绰绰?”陈景问道。
颜洛娘忍不住回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