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简单,最不可能的方式反而是最能够放心的。”她的表情古怪起来,“你的猜测说不定是对的。”
速水怜只是行动组的成员,往常也更习惯于服从命令,直到这两年被归入卡兹黛利手下才开始担任策划和指挥,但他的能力绝对不差。
其实只是随便提出个猜想的速水怜:“……”
“反正西格图纳也不大,”霜月放下草稿纸,决定用最简单粗暴的方法,“这边有一些外围成员是住在西格图纳的,让他们去试探一下不就好了?”
已经在思考万一卡兹黛利打算直接把西格图纳轰一遍的速水怜莫名松了口气。
那可是有一万居住人口的小镇,更别说现在是六月份的旅游旺季,前来旅游的客人不在少数。
卡兹黛利再怎么嚣张也不至于拿炸/弹开地图炮吧?那样很可能会引发不可预料的后果,甚至是战争。
速水怜收起自己荒诞的想法。
组织有一条低调的原则,卡兹黛利已经因为九年前的飞机事件被责罚,她应该不会重蹈覆辙。
察觉到速水怜有些怪异的眼神,霜月疑惑地看向他:“……我的规划有什么问题吗?”
为什么要用一种「你不会想把西格图纳全炸了吧」的眼神看着她?
不,不对,问题是她为什么能读出这么复杂的意思?
哪怕她对别人的情绪感知能力很强,也是故意透露出九年前那次任务的内容,可她在速水怜心目中的形象还不至于疯到随意屠城吧?!
这里至少还是和平世界,不是什么火〇、海〇之类的高危世界吧?
霜月回顾了一下自己这几年来的行为,比起炸飞机和美国icpo总部已经收敛很多了吧?
于是被她用无辜而单纯的疑惑眼神看着的速水怜也开始反思自己。
瑞典分部的老人对卡兹黛利的评价非常一致:疯子。
再加上最近两头跑压力着实有点大,他可能对霜月的脑补有些过分了。
速水怜揉了揉太阳穴。
少女与他的相处之中不经意间流露出的情感,真心实意劝告他离开组织,再次见到格兰威特时选择沉默不揭发,第二次提醒他离开组织,两人达成的秘密合作……
“霜月,你多大了?”他问道。
少女眼中的疑惑更甚,甚至带了些看智障儿童的眼神,最终在他的坚持下回答道:“……十七岁。”
是啊,她也不过还是个十七岁的孩子。
他十七岁的时候在做什么?
在读书,在和zero逛街的时候聊梦想和未来,收养他的亲戚对他也很好,他有关系好的同学和朋友,有兄长不时的关心,他会因为幼年时的经历失眠焦躁,但他生活在阳光下,没有随时面对一群危险人物的紧绷。
霜月从小就生活在组织里,她从栽种的土壤里汲取到黑暗的养分,在最恶劣的环境下为了生存而拼命,能够长成现在的花朵已经是在深渊之中挣扎的结果,他有什么资格要求她生长成美丽的向日葵?
她的叶片带着锯齿,花茎带着尖刺,花朵带着剧毒,可她拼命收敛着身上的危险试图融入一片向日葵花海,没有伤到身边的人。
公安那边想要剪去她的锯齿、拔掉她的尖刺、化开她的剧毒,但那太痛苦了,速水怜想道。
他只想为她带来一些阳光,给她松松土,一点点浇上清澈的水流和足够的营养。
她不需要成为向日葵。
她不用否定前半生的黑暗和罪孽,她可以发挥自己的才能,用锯齿磨开铁丝、用尖刺扎破黑暗、用她的毒杀死害虫,她应该偿还这些罪恶,然后更好地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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