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阿笔对原田轻轻点头,随后接着对周助正色道,“周助,道场的天花板最近有没有什么异响传出?”
“异响……似乎没有耶。”
“没有异响?算了,为求个心安,我还是检查一下吧。”
阿笔扭头看了眼仍在道场上练剑的学徒们。
“大家都还在练剑吗……那我等闭馆后再来吧。”
说到这,阿笔清了清嗓子,然后昂起头,对道场内的所有人高声道:
“大家,请听我说!”
“有窝老鼠住进咱们试卫馆里来了!”
“如果你们有谁在试卫馆内发现老鼠了,请务必于第一时间将其扑杀!麻烦你们了!”
老鼠多的地方,人就容易生病——这是连8岁孩童都知道的热知识。
因此,扑杀老鼠是所有人都应尽的义务。
阿笔的话音方一落下,众学徒便纷纷附和,连声表示“定会逢鼠必杀”。
……
……
是日,傍晚——
冬冬冬冬……
快步行进的青登,将脚下的走廊踩得“冬冬”作响。
如果可以的话,青登是不大想过多插手总司的家务事的,毕竟家务事最好还是要由当事人自己来处理最好。
但总司的现状,着实是让人担心。
总司现在的状态,竟差劲到连走路都会撞墙……
冲田君和他姐姐究竟交涉得怎么样了?为何冲田君这两天总魂不守舍的?是和姐姐谈崩了吗?就算谈崩了也不至于如此吧……这些疑问盘旋在青登的脑海和心间,迟迟挥之不去。
在时间来到傍晚,试卫馆闭馆后,青登终于是坐不住了。
他在试卫馆的各处快速奔走,寻找总司的身影。
在青登的地毯式搜寻下,他很快就找到了总司——他正盘膝坐在院子的缘廊上阅读算术书。
青登仅一眼就看出了总司根本没有将书里的内容给读进去。
总司的目光都是发直、呆滞的。
视线虽投在了书页上,但心神早就不知道飞到哪去了。
“冲田君!”青登一边快步走向总司,一边大喊总司的名字。
“橘君?”
或许是因为注意到了青登现在的表情很庄重吧,总司的声音里带有着一抹疑惑。
青登看了眼四周,确认没有“隔墙有耳”后,身子一矮,蹲坐在总司的身侧。
“冲田君。”青登压低嗓音,一字一顿道,“你和你姐姐……”
听到“你姐姐”这几个字眼,总司的脸色霎时一变。
青登还没将话给说完呢,总司就急急忙忙地将手中的算术书合起并站起身。
“橘君,不好意思,我、我突然想起点急事要去做……”
说罢,不待青登进行回应,总司就抱着他的那本算术书火急火燎地从青登的眼前逃离。
“嗯?冲田君?冲田君?”
青登赶忙连声呼喊总司的名字,但不论他怎么呼喊,总司都丝毫没有要停下脚步的意思。
蹲坐在原地的青登,一脸茫然地看了看已经不见总司身影的前方,接着又看了看总司适才所坐的地方。
“他这是怎么了……”
……
“斋藤,你有看到总司吗?”
“没有。”
……
“冲田君,总算是找到你了,你……”
“唔……不好意思!我现在想去解个手!”
……
“啧……冲田君又去哪了……啊,原田,你来得正好,你……”
“啊!橘先生!你来得正是时候啊!斋藤他今天和我说:‘绳之以法’这个词语不能用来形容抓老鼠,这是真的吗?绳之以法不是‘想尽一切方法地用绳子来抓住你’的意思吗?”
……
“啊,冲田君!你……”
“橘君,不好意思!我又想起些需要我去立即处理的急事了!一会儿再见!”
……
……
今晚是个天气晴朗的月圆之夜。
这会儿,正当月亮升起之时,白璧般的圆月高悬于天际,从天幕上倾泻下来的清明月色,将月光所及之处都抹上了一层银白的薄霜。
此时此刻,青登正站于院子的缘廊上,双臂环抱于胸前,抬头仰望头顶的圆月。
虽然眼睛正直勾勾地盯着天上的月亮看……但青登完全没将眼前的景象记进脑子里。
——冲田君他到底是怎么回事啊……为什么一直躲着我……?
青登的脑海,现在正反复“播放”着总司今日四处躲着他的那一景一幕。
虽然总司给自己找了很多理由,又是突发需立即去处理的急事,又是想要去厕所解手的……但显而易见,总司这是在故意躲着青登,故意不理会青登。
——难道是因为和姐姐的交涉结果,糟糕到都不知道该如何对我启齿了吗?
青登虽拟想出了各种可能的答桉……但他想出再多答桉也没用,若想知道事情的真相,还是得去找总司一问究竟。
总司越是躲着他,青登就越是想尽早弄清楚总司的身上究竟是发生了什么。
总司这一个劲儿地躲着他的行为,令青登感觉颇为棘手。
现在摆在青登面前的最大难题,就是如何创造一个能方便逮住总司,令总司难以从他的身前逃走,同时还能让他和总司安心谈话的环境。
符合这两个要求的环境……青登一通细想下来:毫无收获。
后者倒还好说,主要是前者比较难办。
兴许是因为今日白天时,青登太过频繁地来找他了吧,总司现在的警戒心很强。
一个劲儿地躲着青登的他,眼下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在发觉青登正在靠近他后,他就会立即逃跑,跑得比兔子还快,抓都抓不住他。
莫说是抓了,因为他行踪不定的缘故,连定位他的位置都很困难。
想到这,青登不禁苦恼地闭上双眼。
——就没有什么地方,是绝对能够逮住冲田君的吗……
正当青登闭紧双目,绞尽脑汁地思考着这个问题时——
“橘先生!现在要不要一起去洗澡啊!”
身侧传来了原田那个脑袋不大聪明的大活宝的响亮大喊。
青登转过身,便见近藤、土方、永仓、斋藤、原田他们5个各抱着一只装有毛巾、肥皂、换洗衣服等物的浴盆,站在他身侧的廊角上。
土方今日在试卫馆练剑练得很晚,所以他索性决定今天在试卫馆过一夜。
土方在试卫馆过夜是常有的事。
一旦在试卫馆待的时间过长、过晚,他都会因“懒得回那座租住的小破屋了”而直接在试卫馆过夜。
因为留在试卫馆过夜的频率蛮频繁的,所以土方也算是试卫馆的半个食客。
在青登转身看过来时,原田接着对青登大喊道:
“今日的天气依旧是那么地热呢!一起去洗个澡,舒爽一下吧!”
青登没有立即出声回应原田的洗澡邀请。
因为在这个瞬间,他的心神飞到了另一个地方。
——澡堂……洗澡……?!
在这一刹那,青登感觉自己的脑中像是有道闪电划过。
“洗澡……对呀……”
青登用只有自己才能听清的音量喃喃道。
“我怎么就没想到呢……”
都囔过后,青登用力仰起脑袋,眯细双眼,遥望东北方。
东北方,离试卫馆很近的某处,正有一缕接一缕澹薄蒸汽飘摇直上。
这是那座离试卫馆很近、试卫馆一行人平日里都是去那里洗澡的澡堂:千寻屋烧煮洗澡水的蒸汽。
“……你们先去洗吧。”
青登一边深深地看着那一缕缕自千寻屋内蒸腾而出,最后与月色融为一体的蒸汽,一边如同咀嚼每字每句地缓缓说。
“我想待会再去洗澡……”
……
……
约莫1个时辰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