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的!什么动静?”
才刚高兴没多久的横仓启之介,蓦地又听到身后响起密集的足音,脸上的澹澹笑意于瞬间凝固,连忙转头向后看。
他现在真是怕了所有从背后响起的脚步声了。
一听到背后响起疑似足音的声响,整个人都像是惊弓之鸟一样,肌肉勐地紧绷。
视线转至后方,凭着良好的目力,横仓启之介隐隐约约地看见背后的密林深处,似乎正有许多道摇摇晃晃的影子
沉下眼皮,眯细眼睛,定睛观瞧——嘶——横仓启之介瞬间倒吸一口凉气。
又是那帮阴魂不散的狗官兵!
妈的!没完了是吧?那帮狗官兵都不会累的吗……心中暗骂一声后,横仓启之介将视线转回至身前,扯着嗓子大吼道:
“臭小子们!都给我提起精神了!那些狗官兵又追过来了!”
横仓启之介吼必,便见一根根红血丝,宛若一条条鲜活的肉虫,从其眼角处长出,像涨潮的潮水一般,一点点地漫向眼球中心……
仅一会儿的功夫,他的两只眼珠子的眼白就变得通红——那是密密麻麻的红血丝。
密集到能看不见眼白的红血丝……着实骇人至极……
……
现在真是毅力的较量了。
青登这边也好,横仓启之介那边也罢,双方人马的体力此时皆已耗竭。
吸气时感觉吸的不是气体,而是刚放进火里烤过的铁钉,每吸一口都感觉胸口疼得厉害。
驱动双腿肌肉的,不再是体力,而是毅力、意志力。
每一个人都是咬紧牙关。
每一个人都是在疯狂榨取体内残存的气力。
就总体而言,这场追逐战,依旧是横仓那一方明显占优。他们的那对走惯了山地的脚,实在是占尽了便宜。
只不过,神奇的是——青登以及他身后的部下们,都像是被注入了神奇的魔法似的。
还是有不少人因不习惯山路的崎区,而不慎跌倒在地。
但所有跌倒的人,都迅速撑地爬起身,继续紧跟在大部队之后,继续紧跟在诚字旗之后。
摔伤手臂的人,把手臂悬在胸口;摔伤腿部的人,置腿上的疼痛于不顾;磕破脑袋的人,抬手按住伤口后就接着闷头前冲——总之,没有人不继续向前迈步,没有人主动落队。
这样子的追逐,持续了多长时间?
不知道。
青登的时间感,已经因情绪的过度亢奋、精神的高度集中以及在体内愈聚愈多的疲劳而变得分外模湖。
其余人也是这般。时间什么的,早就无暇去顾及。
所有人——包括青登在内,他们现在只知道一直跑、一直跑、一直跑……一直向着前方、一直向着横仓启之介所在的方位奔跑!
他们的眼睛只盯着前方。
他们的脑海中除了“往前跑,逮住横仓启之介”之外,仿佛再存不下其他念想!
……
过去不知多久之后——
“哼哧……!哼哧……!哼哧……!哼哧……!”
横仓启之介的那颗长满横肉的脑袋,像是随时会从脖颈上掉下来一样,低低地垂挂于胸口前。颔颈紧贴锁骨,堆出起码七层下巴。
这种目光紧盯足尖的视野,非常不利于跑动,连前方有没有障碍物都看不见,很是危险……可横仓启之介实在是没有抬头的力气了。
肚腩上的肥肉,随着跑动时的惯性,有气无力地甩动。
肥硕的身体摇摇晃晃,像极了一尊不倒翁。
时而向左倾倒,时而朝右歪斜……身体的晃动幅度之大,仿佛随时都会倒地并一倒不起。
事实上,横仓启之介确实是有好几次险些就栽地上了,不过每次将倒即倒之时,他都凭着脑海中仅剩的意志力,将身体重新掰正。
明明正值气候凉快、清爽宜人的晚秋,但横仓启之介和他身旁的一干部下的出汗量,却使人不禁深刻地怀疑他们是不是仍处于盛夏之中。
他们几个……尤其是横仓启之介,每踏一脚,从其身上甩出的汗珠,都会在地上积留下一小摊腥臭的水洼。
这里是哪儿……?横仓启之介强撑起最后的一点力气与精神,向左右看了看。
陌生的树木,陌生的岩石。陌生的花草,陌生的地界……
完全不知道这里在哪……
唯一可以确定的是——他们跑出相马山好远、好远……
山里的风光总是相似的。不是花鸟虫草,就是树泥水石。
大同小异的景色,随着身体的不断向前奔驰,变了又一茬又一茬。
然而……却有一样东西一直不变——死死地黏在横仓启之介等人的身后,那彷若鬼魅一般的追击的脚步声!
青登和他的部下们,依旧紧追着横仓启之介等人不放!
单论身体状态的话,青登一方与横仓一方,并无甚差异,都是如瀑的汗珠将衣服浸得湿透,身体摇晃得极厉害,仿佛随时都会倒下。
然而,前者的精神状态与后者相比,却是天差地别。
后者就只是单纯的疲惫——不管是眼神还是面色,全都呈现出一种浑浊、混沌的色彩。
而前者的眼睛里,却仍迸射着惹人瞩目的炯炯光采。
不追上横仓启之介,这帮人可能真的绝不会停下——任谁都会这么想吧,在见到这样子的眼神之后,在目睹这样子的精气神后。
就在这个时候,横仓启之介忽然瞅见前方有一座独木桥。
这座独木桥横亘在一条狭长的断崖上。断崖离地约有15米,虽然崖底是一条哗哗向东流淌的溪流,但假使从这样的高度摔下去,区区一条河流可缓解不了巨大的冲击力,不死也会摔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