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秋月的脑袋重重来了一击后,生天目迅速变换枪势,对准秋月的胸口来了记又重又狠的直刺。
胸口像被块大石头给砸了一样,秋月感到气血翻涌,忍不住连退数步。
而生天目的连击仍未结束。
生天目向前一个踏步,拉近与秋月的距离,然后使出了他们家族代代相传的“生天目杀法。”
秋月那没有甲片保护的大腿内侧与腋下纷纷遭到了精准的狙击。
秋月一个踉跄,然后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认输了,认输了。”
秋月一边说着,一边揭下了头顶的头盔,露出淌满汗水的脑袋。
“你的体力似乎欠佳呢。”生天目收起手中的木枪,睥睨着坐在地上的秋月。
生天目今年43岁,而秋月今年不过才26岁,但却是年纪更轻的秋月喘得更厉害,而生天目不过只是呼吸稍稍急促了些而已。
“你最好还是少去一点游廓。”生天目换上严厉的口吻,“我可是听说过了,你最近这段时间,几乎夜夜都去游廓那玩乐。”
听到生天目的这句话,秋月的脸上浮现出淡淡的尴尬之色。
虽然在江户时代,男人去游廓玩乐不过是很正常的事情,官办游廓都不知有多少,但被人当面点出嫖娼过度,还是会让人感到尴尬。
“我并没有天天去。”秋月一边起身,一边用弱弱的语气说道,“我7天才去6次而已……”
“7天去7次和7天去6次有什么区别吗?!”生天目用让秋月感到耳膜发疼的声音吼到,“常去游廓,不仅会弱你体质,而且说不定还会染病!”
“身为武士,没有什么事情比死在床上——而且还是因那种病而死在床上还要让人感到屈辱的了!”
“你以后最好节制一点!”
生天目是“仙州七本枪”之首,同时也是身负不少战功的猛将。
“天明饥馑”爆发后,东北地区冒出了不少的山贼匪徒。
身为东北诸藩之一的仙台藩,自然也是匪患严重。
自“天明饥馑”爆发后,生天目被命名“讨匪军总大将”,领兵四处讨匪。
于生天目的猛攻之下,仙台藩的匪徒一直被压得服服帖帖的。
在这一系列的讨匪作战中,生天目阵斩了不知多少的匪徒。
虽然生天目的这点战功,和战国时代的那些武将相比,根本不值一提。
但在这承平日久、绝大部分的武士甚至连只鸡都没有杀过的江户时代里,生天目已绝对算得上是战功赫赫的武将了。
生天目兼具资历与极强的实力,面对生天目,秋月升不起任何与其对抗的念头。
“是……”秋月低下头,“我之后会尽量少去的。”
训斥了一番秋月吼,生天目将视线转到坐在不远处的一名同样身穿红、黑两色铠甲的青年。
“黑田!休息够了吗?休息够了就上场吧!”
被称作“黑田”的青年有着较纤瘦的身材。
被生天目点名后,这名青年一愣,随后赶忙举起双手作投降状,苦笑道:
“请让我再休息一会吧。”
这位青年名为黑田玄以,也是“仙州七本枪”之一。
在秋月和生天目较量之前,黑田已经被生天目给狠狠操练过了。
此次出兵北上,仙台藩藩主直接派了“仙州七本枪”的以生天目为首的5人参战。
秋月和黑田跟随生天目待在松前城。
而“仙州七本枪”的另外2人则待在军队中,于军中坐镇。
他们仙台藩的军队位于离松前城有段距离的野外,往返一趟需要一日以上的时间。
见黑田拒绝再与他切磋,生天目不悦地撇了撇嘴。
“真是的,你们这些年轻人啊,明明正处于人的一生中最棒的年纪,不要浪费了这大好年华了!”
“多多锻炼身体,不要过多地贪图享乐!”
“身为武士,就该专心于武艺的修炼上。而不是将过多的精力、时间浪费在女人、歌舞这些东西上。”
生天目喋喋不休地对秋月和黑田二人进行着说教。
听着生天目的这说教,秋月和黑田忍不住露出了无奈的苦笑。
生天目有个蛮人嫌的地方。
那就是他非常喜欢以“过来人”的身份来对年轻人们进行说教。
仙台藩大半以上的等级较高、能够和生天目见面的高级武士,都被生天目说教过。
生天目最爱批判年轻人的地方,无外乎就那么几个地方——嫌弃年轻人没有将精力和时间集中在武艺的精进中、嫌弃年轻人的实力还比不上他这个老人家……
每次生天目在那碎嘴时,总会唠叨上许久。
唠叨了好一会后,生天目才将视线转到了一旁的秋月身上。
“既然黑田不愿再上场,那么,秋月,我们两个再打一场吧。”
“不了,不了。”秋月赶忙摇头,“生天目大人,我也有些累了,请让我暂且休息一下吧。”
“看来你真的该好好锻炼下体力了。”生天目道。
既然秋月和黑田都不愿再上场,生天目索性也跟着稍微歇口气。
生天目和秋月提着他们的木枪走到黑田的身旁,将木枪随意地放到一旁。
恭立在不远处的几名侍者赶忙上前,递上汗巾的同时,协助二人脱下他们身上的铠甲。
二人铠甲下的布衣,都已经被汗水给浸透。
生天目一边擦着身上的汗,一边换上比刚才要温柔许多的语调朝秋月说道:
“秋月,虽然你的体力不太行,但你的枪和之前相比还是有些长进的。”
“你的枪现在已经有明显地从‘道场枪’转变为‘战场枪’了。”
“只要你能补足体力的短板,那么未来可期。”
听到生天目突如其来的夸奖,秋月赶忙谦虚道:
“这都是多亏了生天目大人你的练枪方法,我才能有这么飞快地尽快。”
所谓的“生天目的练习方法”,其实就是身穿铠甲、进行宛如置身于战场的激烈搏斗。
生天目有个习惯,就是和人切磋时,只喜欢身穿铠甲和他人进行搏斗。
据生天目所说,这是为了再现在战场上拼杀的感觉。
让身体一直习惯着穿戴铠甲。
而且与对手都穿戴铠甲进行较量,因有铠甲的保护,也能打得更尽兴一点,不用担心下太重手,打伤了对手。
不仅如此——穿戴铠甲与人较量,还会在不知不觉之间,养成对敌人的甲胄防御不到的地方进行攻击的习惯。
秋月在生天目的影响下,也习惯上了穿着铠甲与人进行较量。
在日积月累的影响下,秋月现在就已经慢慢养成了对人的甲胄防御不到的地方进行攻击的习惯。
这就是生天目刚才为什么称赞秋月的枪转变为了“战场枪”的缘故。
然而——在夸赞了秋月一声后,生天目便进行了例行的“贬斥年轻人”。
“你们这些年轻人啊,还是太安逸、太懈怠了。”
“我年轻的时候,可没有你们这么轻松。”
秋月和黑田早已习惯了生天目这样子的唠叨,只面带无奈地静静听着。
又唠叨了好一会后,生天目的脸上浮现出几抹惆怅之色,长叹了一声。
“现在真是世风日下啊,武士们一辈不如一辈,现在年轻一辈的武士中,都没有诞生出令人瞩目的豪杰了。”
“豪杰……”黑田一愣,眼瞳中冒出追忆之色,“年轻一辈中的豪杰……生天目大人,这种人还是有的。”
“之前还在东北时,秋月就在一座名为‘锦野町’的名不见经传的小城町中,遇到了一个身手非常厉害的男人。那人是叫什么名字来着……真岛什么?”
“真岛吾郎。”秋月出声道。
“对对对,没错,就是真岛吾郎。”
“那个真岛吾郎可厉害了,在身高比秋月矮上一个头多一点的情况下,竟用木刀成功打败了秋月。”
“哦?”生天目挑了挑眉。
秋月在一座毫无名气的小城町中,被一名武士用木刀击败——这件事,生天目还是第一次听说。
“秋月,跟我详细说说吧。”生天目看向秋月,“那个名叫真岛吾郎的武士,是怎么用木刀打败你的。”
秋月言简意赅地将他当时偶遇上绪方,以及与绪方较量的全过程,言简意赅地告诉给了生天目。
在秋月语毕后,生天目轻轻地点了点头:
“用刀震开你的枪后,然后迅速近身吗……这种招数,若没有足够的臂力的话,可用不出来啊。”
“嗯。”秋月点点头,“那人看上去不是很强壮的样子,但臂力极强,他用刀把我的枪给震开时,我的手都麻了。”
“……没想到东北那儿竟出现了这么一位如此杰出的年轻人。”生天目低声嘟囔。
“他似乎并不是东北的本地人。”秋月补充道,“我有问过他要不要来我们仙台藩,但被他给拒绝了,他说他是一个居无定所的浪人,暂时没有来我们仙台藩的打算。”
“我听他的口音,似乎是关西那边的口音。”
“……哼,看来现在的年轻人中,也还是有那么点人是可以一看的嘛。”生天目点点头。
然而——生天目的这句话的话音刚落,便突然话锋一转:
“不过这些还算可以一看的年轻人,为什么一个两个都不走正途!”
生天目露出恼怒的表情。
他口中的正途,便是一心一意地侍奉自己的主君。
在生天目的眼中,只有兼具忠诚与武勇的武士,才是真正的武士,武士道便是“忠君之道”。
不论如何都不可弃自家主君而不顾——这是生天目一直所深信的观点,所以生天目非常不待见那些浪人,尤其是那些居无定所、四处游荡的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