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向天忍。现在他应该要接任族长了。姬君大人,您的力量神秘诡谲,不属于此世。不要因为在下暴露您的底牌。任何人都不要。”
日向天恕退后一步,俯身行礼。黑白相间的长发铺洒在两侧,显得衰老而哀伤。
“这世间礼崩乐坏,君不为君,人不能为人。忍者独立于众人之外,被当做怪物对待。只有您这里还能保有一丝安宁。在下实在不愿让外界的纷争毁了您的心血。”
日向天恕自认为已经尽最大努力将自己的担忧表达清楚,如果姬君大人能体谅就再好不过。在这个世外桃源一般的谷底,他已经苟活了三年。足够了。
姬君再怎么强,也只有一人。一个人能庇护的程度终究有限。他不能,也不该因为一己之私将所有人的希望拖入忍族的追杀之中。
笼中鸟,可不是只能刻在日向的头上!
形势所迫,避无可避。
天恕静静的趴在地上,双手合拢垫在额头下。
反正他已经退让过很次,已经没有什么不能放弃了。
“鹿介不是我们这边的人。虽然他尽力掩盖了,但我还是分辨出他的口音里有西边忍族的习惯。井下村长很负责,是全心全意的辅佐您。但是他年老力衰,光凭威望管理会有所疏漏。我训练了一支少年护卫队,专门应付这种情况。您有空多在他们面前走走,巩固下您的威严。蝴蝶,蝴蝶……她又聪明又坚强,一定能找到更好的……”
“停。这些话你当着她的面告诉她。我不做传话人。”
将手中的卷轴转了一圈,十六夜问道:“我再问你一遍。你是想活,还是想死。”
室内的温度越来越低,光线越来越暗。伏在地上的男性肩背弓起,身体颤抖。天恕空荡荡的眼眶四周,一条条暴起的青筋不断隆起。
他好像在对抗什么无形的压力,但又无法反抗。
手掌按压下的地面已经冰凉如雪,不断汲取着他身体内的温度。查克拉在经脉里疯狂运转,咆哮着想要从眼眶中冲出。
他再次想起了从悬崖上跳下的感受。明明是初秋,却被从下往上的妖风刮得灵魂都要被冻住。
寒霜如那次一般从黑暗中蔓延过来,覆盖住他的脚,腿,双掌,额头。直至攀附到眼眶周围,他终于忍不住发出声音。
“恳请神様垂怜!”
“我宽恕。”
平淡的不带任何感情声音从四面八方围绕过来。
快要结冰的温度缓慢上升,困住他的寒冰消退,仿佛刚才发生的一切都是错觉。
被冻到失去知觉四肢不听使唤,天恕撑了好几次,才重新跪坐端正。
十六夜一如既往,毫无变化,唯有腕间的佛珠珠穗又变黑了一根。
“过来。”
她向前招手。
天恕跪行挪动到她面前,恭顺的仰起脸。
冰冷的如瓷一样的手掌轻轻搭上他的脸,十六夜抚开挡住面容的长发,怜惜的低声念道:“缘来则去,缘聚则散。缘起则生,缘落则灭。”
眼角的青筋在她的手指抚触下逐条消失,天恕的双手抓紧了裤腿,不停颤抖。
他跟着低声念诵:“静心守志,可会至道。断欲无求,当得宿命。”
十六夜柔美无暇的脸上露出平静的笑容。她取下珠串上的两粒红色佛珠,轻飘飘的按进了天恕空荡荡的眼眶。
“种如是因,收如是果。一切唯心而造。”
“睁开眼吧。你已不再是日向天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