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个原因是他观察十六夜很久了,发现她走路好像有点垫着脚。这通常是不适应木屐的表现。小孩子第一次穿木屐通常都这样,脚趾间被磨破了皮,踩下去会更痛。
水虫堂正好是可以缓解这一问题的地方。
他拉着人左拐右弯,走街窜巷,终于来到了一间门面狭窄的店铺前。
“就这里了!”
十六夜抬起头,水虫堂三个字被做成牌匾竖着靠在门边。牌匾立在地面上的一截还长着青苔。大门只开了一半,显得进出更加不方便。
这片本应是民居,难怪蝴蝶没和自己报备过。看来除了专职的商铺,还有些人把住的地方改造了一下,一边住,一边营业。
话说短册街没有地契吧。或许她可以想办法搞份地契出来,“慷慨”的将土地借给他们使用,然后收点商业税?
这貌似是个思路。
偶尔黑吃黑打打秋风,要想赚钱,还是得走正道啊。
柱间侧着身子挤进门,招呼着屋主兼老板备好水桶等工具。十六夜好奇的环视一圈,发现这里窗户不能完全撑起来,会支棱到隔壁家的墙壁上。
emmm。如果说赌坊居酒屋周边算cbd,那这里肯定就是城中村了。把手从窗户伸出去,也许能握住对面伸出的手。再加上房子是木板构造,滑道长青苔,大门合不上。安全隐患直接爆表。
屋主人点头哈腰的恭迎贵客到访,比杂事屋的老板还要卑躬屈膝。几个稚嫩的脸庞躲在楼梯上方往下看。
十六夜不习惯的避开他的行礼,同时也避开那几双黑洞洞的眼睛——明明还是儿童,眼睛里已经没了天真活泼的神采。
能在这里开店的人察言观色的水平都不错。屋主留意到小姐有点讲究,蹬蹬瞪的爬上木梯,乒乒乓乓一通呵斥。然后顺着竹梯滑下来,连声道歉。
他的背躬得比晒干的虾米还要弯曲,头快碰到了膝盖。
十六夜沉默了一会儿,表示不介意。
屋主立刻喜笑颜开的去后屋烧水准备工具。木柴是今天刚砍的,烧起来的青烟窜到了前屋,十分呛人。
十六夜举起袖子挡住口鼻,突然发现楼梯上又冒出一小截乱蓬蓬的发顶。她放下了手袖,在准备好的矮凳上端坐好。
刚刚把衣服下摆折成方形,就看柱间一直含笑望着她。
“又怎么了?”
“每次见到十六夜小姐,都有不同的发现呢。”柱间笑得很温和,挨着她席地坐下。
“是吗。我是什么样?”十六夜淡淡的回应。
她都不知道自己应该是怎样了。反正不是原来的本样,也不愿意迎合此处变成另一种模样。
“和谁都不一样。十六夜就是十六夜的样子。”
万金油回答,不是嘴遁,神似嘴遁。
“可惜世人皆有模样。人前一副,人后一副。在别人眼里一个样儿,在自己心里又是一个样。柱间君怎么看呢?”
柱间双手撑在腰后,身体向后仰靠在墙壁上。在他视角范围里,正好可以看到十六夜微微偏过来的侧脸。
挺直的鼻梁从秀气的眉间划下,精致的鼻尖下,嘴唇微微嘟起,似嗔似喜。柔美的脖颈藏在衣领和披发之下。但在转身带动下,蜿蜒的发丝间隙里微微露出一两段洁白的皮肤。
以为他没听见,十六夜重复了一遍问题,身子朝后又转了一些。
“柱间君是怎么认为的呢?”
十六夜执着的追寻着问题的答案。民屋低矮的屋顶和不透光的窗户让她回忆起被封印困住的时日。一时之间,语气变得更加咄咄逼人。
“我认为有德行的人在独处之时也会慎重行事,检点行为,不会因为没人注意到自己就走出有违道德的事。如果只是为了表现给其他人看,没有一点源自内心的,自己真正想要坚守的东西的话,很难走得长远。”
柱间撩起十六夜摊在地上的长发,收拢为一掌可握。
“人与人之间只要坦诚相待,真心交流,一切迷惑与难题都能迎刃而解。十六夜小姐,需要我帮你解决掉忍者的威胁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