尸骨累成的山顶，蔺西子那张略显柔美的英俊脸庞，残缺、腐烂，残留着死前旳惊愕惨状……

如果说，死去的是一具蔺西子的分身。

那岂不是说。整座尸山都是由蔺西子的分身骸骨堆积而成？

萧白震惊了。

不禁下意识想起了前世看悬疑恐怖片《恐怖游轮》时，看到女主尸体在船尾堆积成山的震撼一幕。

卍灵剑在身，他问剑灵道：

“这些……都是你的分身？”

虚空中的小女孩气息微颤，似压抑着惊天怒火与心理阴影。

“本尊还未成年就死了，就算法术天赋再高，也终究是血肉之躯，他的身体也不可能承受住各种禁法与秘术的摧残。”

太残忍了……

萧白再看三位老祖，纵使心中怒火滔天，脸上亦不动声色。

悬空石台上，三位形容枯槁，伸展双臂，彼此连接成环的老者，依旧纹丝不动，宛如木雕。

龟裂的肉身蛛网密布，只散发着古老的、淡淡的分神境灵压，像是发霉的上古陈酿。

这时。

一个身形匀称的白衣身影，从老祖们身后的阴影中走出来。

“先是变女人，后是变剑灵，再变女童……一五六前辈，你太让我们兄弟们失望了。”

一五六前辈？

萧白微微一怔，仔细看去。

这人正是蔺西子的男人身！

不若阴阳师故作阴柔的女相，而是一种很自然的中性美英俊男子。

与蔺西子一样是元婴初期修为，但是眸子里只剩下白眼珠子，没有任何神采可言。

萧白释放出剑灵蔺西子的回声：

“若非变成女子，我至今仍被老祖们控制，一五七，你清醒一点！”

一五六，一五七……

萧白懂了，这是蔺西子的第一百五十六个和第一百五十七个分身。

老祖们能制造这么多的蔺西子元婴分身，可见主脉晶矿有多丰厚！

悬空石台上，白衣蔺西子走到靠近萧白的边缘。

“不必清醒了，我这具分身是完全夺舍的身份。”

萧白心想，这个所谓的我，应该就是三位老祖中的一位。

“你便是萧白？”

白衣蔺西子从卍灵剑上收回空白而深邃的目光，转而扫了眼萧白。

心中万般惊叹，嘴上只道：

“倒是有些气势。”

萧白不动声色，没有轻易靠近。

白衣蔺西子负手而立，沉吟道：

“一个门派是否有存在的必要，不是看护山大阵是否完好，而是看有没有年轻的天骄，有没有年轻的执剑者。”

“兰道子天纵英才，本是雪炎宗年轻一代的招牌，如今他堕入魔道，就看你能不能接他的班了。”

萧白点了点头，满脸自信。

“我强的一逼，问题不大。”

蔺西子面露微笑，朝萧白招手。

“你过来。”

萧白心中毫无畏惧。

但是为了迷惑敌人，战术性示弱，他还是踟蹰了半天，没有动身。

蔺西子又劝慰的说：

“不必担心，这具蔺西子分身，我等也是从小养大才能堪堪夺舍。”

“连你的剑灵我们都控制不了，又怎么可能夺舍你本人呢？”

“何况，你一个五行均赋，纵使修成筑基也定然剑走偏锋，对我等行将就木、风烛残年的老人又有何用？”

这是以三位老祖口吻说的话，有理有据，令人信服，说的萧白差点就动身过去了。

这时，剑灵小女孩提醒他：

“小心点，我的预感不太好，老祖们即便对我也是有所保留的，保不齐会施展什么阴损的禁法来夺舍你！”

“哦。”

萧白微微颔首。

实际上根本不在乎，大不了核弹洗地，一起同归于尽，修改器会吸收女主赠与的灵力，保他一命没问题。

但是，为了示弱，他谨慎的将卍灵剑收入纳戒，表现出某种担心。

尽管他绝对相信剑灵蔺西子——因为习得二阶共鸣之力后，不可能有人能在佩剑里向他说谎，同时还能隐藏细微的灵力波动。

悬空石台上，白衣蔺西子见萧白收起卍灵剑，不无赞叹的肯定道：

“不止气势很足，性格也很足够稳重，至于能不能承担兰道子的重任……就看你的天赋了。”

萧白故作谨慎的问：

“怎么看？”

蔺西子隔空伸出苍白的手。

“把手给我。”

萧白想了想，一跃踏上悬空石台。

但并没有立即碰白衣蔺西子的手。

而是四下看了眼，感知着宛如枯木陈酿的分身灵压，确认洞窟里的各个出口，有没有更多的活着的蔺西子分身。

然后才转过身，对白衣蔺西子道：

“男男授受不亲，在测试我的天赋之前，我有点东西想送给三位老祖，想与老祖换得一些主脉晶矿。”

三位老祖依旧如木雕般纹丝不动。

“哦？”

白衣蔺西子也是兴致缺缺，只道：

“门内支脉都接近干涸，更别提主脉晶矿了，一般宝贝可入不了老祖们的法眼。”

萧白旋即取出三枚黑色丹药。

“这是三枚延寿丹，是玉壶长老亲自炼制的绝品，请三位老祖笑纳。”

白衣蔺西子隔空接过延寿丹。

闻了闻药味，确定没有什么特殊成分后，收入纳戒。

又取其中一枚延寿丹，挥剑削去十分之一，将薄薄的一片置入口中。

旋即，盘膝坐下，闭目静修，运气吸收药力。

一炷香后。

“嗯。”

白衣蔺西子徐徐睁开了眼。

“不愧是玉壶长老，新鲜的地阶延寿丹，品质很高，一人一颗，便能给我三人再延寿几年，可只有三颗，想换主脉晶矿还是不够。”

萧白也没指望只用三颗延寿丹，便能打动三位老祖。

目的，只是让他们看到自己的一片真心，放松警惕。

“没关系，弟子这里还有一个好宝贝。”

“哦？”

萧白旋即取出幻灵帽。

“这是一顶幻灵帽，是天元大陆最新的高科技法器。”

“戴上它，老祖们的神识就可以进入虚拟的幻灵世界。”

“在幻灵世界里，一个时辰当十个时辰用，长老们在以神魂悟道，修身养性，或是钓鱼，下棋，享受人生，甚至还能带孙子……”

“幻术？”

白衣蔺西子摇头笑了笑。

“这不是自我欺骗吗？”

萧白心想，你们几个老成这样还不死，难道不也是自我欺骗么？

“非也，幻灵世界不是幻术，而是由复杂灵纹模拟的识海世界。”

“在幻灵世界，你可以保持神魂清醒，可以从中修养神魂，有慧根的或能悟得大道，白日飞升。”

“就算悟不得大道，也能让本体大大延寿，或在幻灵世界抵达人生巅峰，最后，死于一片安详……”

萧白虽然夸大了幻灵帽的效果，但也精准命中了客户的痛点并尝试解决。

这时，白衣蔺西子起身，走向三位老祖中的女老祖，将三枚延寿丹置入其纳戒中。

萧白心想，即便是三口道侣之家，管钱的也依旧是女人。

男人什么时候才能站起来？

随后，一道飘渺、苍老的男声，从洞窟穹顶传来：

“一五七，你来试试这顶帽子。”

旋即，某个老祖收回了控制蔺西子分身的神识。

白衣蔺西子恢复正常人的神色，盯着萧白，眸子里出现了一丝光亮。

萧白心想，三位老祖不愧是五千年老阴比，居然收回神识，让蔺西子分身神识测试，防止自己神识被攻破。

白衣蔺西子戴上幻灵帽。

很快，便在幻灵世界里徜徉，时而蹙眉，时而含笑，时而惊叹……

一炷香后，他再次睁开了眼，取下幻灵帽，向三位老祖报告道：

“帽子里确实有个灵纹驱动的虚拟仙界，可与清醒的神智连通。”

“只是戴久了可能会分魂进去，老祖们若保持主魂独立，只由其中一魂进入，并不会沉溺。”

“至于悟道，灵纹运行方式确实更能抽丝剥茧，接近天道法则。”

白衣蔺西子条分缕析，将自己的体极精准的说出来。

三位老祖宁愿听蔺西子说出来，也不愿分魂进入幻灵世界。

萧白不得不说，这三个老家伙实在太谨慎了……

老祖们不动声色，半晌才道：

“成为执剑者可以，重造护山大阵也可以，但需要先看看你的天赋。”

“一五七，先试试他的天赋。”

白衣蔺西子点了点头，旋即抓住萧白的手腕，运力号脉。

这一次，萧白没有再拒绝了。

白衣蔺西子秀眉微蹙，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