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我有一剑借孤城气节

十岁开始经历生死战斗的男人,完美地展现出被死亡恐怖磨炼出来的触觉和判断力。

看似极其凶险的弩箭擦过他的肩膀,穿透他铠甲护镜又狠狠反弹扎进沙尘里,没有造成任何伤害。

“狗蛮夷!”疾驰速度飞快的顾长安,挥剑将一名身披重甲的铁骑劈成两半,连同马匹都裂开了。

锵锵锵!

弓弩箭矢在霎那停止,秩序森严到极致,紧随其后是几十支枪矛攒簇捅出,另有十余名悍卒拔出腰间钢刀沉默着冲杀过去。

顾长安大步向前,向前杀出十数步,青铜剑恍若扁平的山岳般覆盖而落,浑厚剑气横扫而去,将蛮夷悍卒悉数腰斩。

仅仅一剑十人丧命,连死状都一模一样。

剑气所及锋芒掠过,便是一大片血肉模糊,那个男人的气势瞬间攀至顶点。

拓拔未央脸蛋苍白,下意识攥紧马缰,双腿死死夹着马腹,这幅可怖的场景令她不适,甚至感到恐惧。

沾满鲜血的铠甲男人独自冲杀在战场,犹如一头冰冷的杀戮凶兽,肆意张开血腥的獠牙。

“我军顷颓……”她赶紧看向旗帜下的主将。

主将镇定从容,手中握的百斤重乌戟动都没动。

战况在意料之中,若顾长安如此轻易倒下,那怎么配得上这口精心打造的楠木棺材,怎么值得三千儿郎奔赴战场。

但是。

人力终有穷尽时,这是帝国、神洲以及江湖流传的一句至理。

再是无与伦比的强者巨擘,也会在力竭时陷入窘境。

“进击!”主将挥动乌戟,伴随着嘹亮的号角声。

轰隆隆!

战场瞬息万变,蛮国悍卒手持各式武器,互换位置,阵型像一座倒在地上的金字塔,塔顶一人,第二层两人,第三层三人。

剑气破甲,势如破竹,猩红色的青铜古剑轻易收割几人性命,在头颅相继飙飞间,悍卒前仆后继涌上。

最简单的困子战术,弃掉三颗黑棋逼迫白棋移位,再弃七颗逼白棋移动,直到最后二十颗黑棋压上将白棋困死在角落里,一步不能动。

望着惨不忍睹的血色天空,拓拔未央心脏剧烈跳动,在战场上性命竟不如草芥。

但她看出来顾长安维持不住巅峰姿态,挥剑的动作越来越慢,脚步也越来越沉重。

快要崩溃了!

至少五百帝国儿郎殒命在他剑下,终将力竭了。

噗!

剧烈碰撞声,青铜剑刃艰难从敌寇脖颈抽出,未曾割下头颅。

主将冷冽着脸,捕捉到这个微妙细节,立刻咆哮下命令:

“听令,撞死他!”

具装重甲的铁骑咆哮呐喊,伴随着主将手持乌戟冲进战场,数百重骑如蓄势待发的弓弩一般飙射而出。

山呼海啸的滔天气势,齐齐轰向孑然独立的男人,青铜剑劈砍过去,剑势未搅乱重骑一字长蛇阵。

几乎眨眼间,恍若巨龙撞击而来,顾长安像被拦腰撞断的山岳,朝着远处砸击七十丈,城墙一角撞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