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坐享其成?”拓拔天下脸庞扭曲如腐烂的蛆虫。
“再说一句。”渔歌子语调森森。
“够了!”雷雾里传来凯撒大帝咆孝的声音,寒声道:
“先观望,他未必能坚持。”
臭婊子失心疯了,别人投降是为了长生大道,你让别人去送死,那岂不是将渔歌子逼上绝路。
世事就是如此荒诞不经,才过多久,城堡内激昂亢奋的氛围急转直下。
变得愁云惨澹!
连深渊都安静无声,更别提天空之城了,民众一颗心坠入谷底。
城堡怎么不说话?
“哈利路亚!”
“女王是圣母玛利亚,神国无上光荣!”
“恶魔开始狗急跳墙了,他急了他着急了!”
一些民众挥舞双臂,可附和者寥寥无几,像在注视小丑。
刚刚凯撒大帝在城堡演讲,多么不可一世,声音是那么倨傲和霸气,可现在却故意装哑巴,连最起码的鼓舞人心都没有。
这还不明显?
难道真要女王在里面大声说——
天怒没有拦住?
“人定胜天……”
教堂附近的梅寿庚目光里充斥着震怖之色,这一刻对他的冲击是前所未有,甚至自己长久以来坚持的”投降救国”的理念都恍忽间动摇了。
为什么?
无论顾长安之前多么惊世骇俗,终究还是人与人斗,就算是毁天大阵,无非是深渊老怪物瞻前顾后,放弃了毁灭神州灵气起源地。
而现在。
是人与天斗!
真正的一己之力,对抗蔓延数万里的黑暗天象。
如果顾长安赢了……
那证明什么?
“逃……逃!”
身旁几个异邦酋长神魂颤栗,说完又站着不动,只能翕动嘴唇祈祷。
往哪里逃?
以他们微弱的修为,一天能跑三十里路吗?
要知道血城足足七十里城墙!
等你累到气喘吁吁,抬头看血污斑驳的砖块已经压在头顶。
只能躺着。
看看躺赢还是躺输。
全靠运气。
这一刻,恶魔似乎比天命更像天命。
他想砸在哪里,哪里就得尸山血海,你只能祈祷运气卷顾,其它什么都做不了。
“主啊,邪恶怎么做到的……”
这根本是不可能完成的奇迹。
如果不是城堡毫无声音传来,如果不是黑云闪电时噼时停,他们压根不信孤城能够在天威下移动。
凭什么撼动如此恐怖的天道压迫力?
“天命不可违”是一个人生下来就坚信不疑的至理,如果今天被颠覆了,简直难以想象。
“城砸进来,我回百济重拾旧土,誓要做中原的跟班。”
百济国王喃喃自语。
一旦龟兹城突破天威,那带来的影响力将是举世瞩目。
天道没那么可怕。
还做深渊的奴隶干嘛?
能做人,非得傻到做一条狗?
届时反叛起义肯定会轰轰烈烈!
“一样,开眼见过世界,当然希望黄皮肤重回文明巅峰,大家怕的就是天命……”
新罗公主也压低声音,嘲鲜半岛从汉朝开始就是神州大地的蕃属国,认回大哥顺理成章,就怕中原拒收啊。
话说如此,可他们仍然迫切想知道,顾长安究竟是怎么抵御天怒?
为什么是断断续续……
……
蜀国大地,无数百姓停下手中的农活,或是蹲坐田埂,或是立在水沟里紧攥锄头,他们紧张地仰望黑云翻涌的天空。
那道模湖的画面人人可见。
好像是死刑犯秋后问斩,偏要所有人都聚在菜市场观看。
他们不想看,不想看到顾英雄无助的样子,可内心又希望顾英雄往前再走一步。
虽然老百姓不懂什么史书立传,可谁都知道,那些被蛮夷肆掠家园的日子里,顾英雄始终坚定地站立在百姓对抗侵略的最前列。
就是第一排第一个。
他身后隔了好长好长距离也看不见人影。
“放弃很容易,可坚持太难了……”
老百姓内心叹气。
他们不做农活不修沟渠,来年就没收成,全家得饿死。
所以他们要坚持做一件很累的事情,每天面朝黄土背朝天。
顾英雄不站在最前面。
整个中原大地都得死啊!
可他该有多累?
“动嘞!”
“俺看到顾英雄动了一步!”
有裹布巾的老汉眼睛圆瞪,指着黑暗天空高声呐喊。
附近田地的农民擦亮眼睛,果然看到顾英雄连人带城往前挪动。
雷啊闪电啊风暴啊齐齐混杂在一起,可白色身影就是走了一步。
田野里响起震耳欲聋的吼声,老百姓唱着朴实山歌,围在水渠旁边欢声笑语。
可过了一会,此起彼伏的笑声骤然停歇,每张粗糙的脸庞都露出不忍之色,一些妇人甚至低声啜泣。
她们看到了。
顾英雄在轻轻割自己的肉。
就腹部那块拳头大小的血肉,取出来再丢到天上。
那里下雪了。
……
蜀国皇城,乌泱泱的文武百官面色沉重,看着画面里如风前烛雨里灯的身影。
动不了。
煌煌天威,连频繁创造奇迹的长安都无可奈何。
最让他们痛惜的是,那样一个顶天立地的男人,凭什么要承受难堪的境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