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信子(五)

‘我错了。’

这几个字写得大大的。

边角都在颤抖,最后一笔干脆划破了纸。

谷源屏住呼吸,飞快地翻到了下一页。

‘我居然会以为那是噩梦,怎么可能是!神啊,您在梦里给予了我启示,我梦到了您所沉睡的湖水。失落的卡尔克萨那样宏伟,我终于重新感受到了久违的创作冲动,我知道,这是为了散播您的福音。我会好好记录下那代表着您的印记,只当是感恩您的垂怜。啊,啊,黄衣之王,我愿恭迎您的降临,哪怕付出我的一切也在所不惜!l'al'a.hasturfhatgn!’

“……”

“看样子,”谷源总结,“这人信了邪|教?”

“还是在连做了数日噩梦后……”路婉婉有点心不在焉,“精神不稳的情况下。”

“我们被困在这里也八成是因为这个了吧。”

谷源啧了声,“……等一下,后面好像还有。”

最后一页的字迹力透纸背。

‘我不断不断不断地思考,还有什么还有什么是可以做的,我想到了——我斗胆借用了吾主的力量。’

‘您会赞许我的所为吗?我景仰您究竟是因为您的强大还是对艺术的追寻?不,这些都不重要了,我将追随您,也留下了存在过的痕迹,那是我最完美的杰作。’

两人谁也没有说话。

他们都看到了最末空白处的那个名字。

eli。

伊莱。

上了楼梯后向右转,直走再左拐,这是作为主办人之一的伊莱·埃文斯指出的去会议室的路。

楼下的声音远去了,他们才走到一半,停在了岔路口。

以伊莱所说,往左是会议室,右边是馆长办公室,就看想先去哪边了。

“都可以啊。”祝槐打量着四周,“我还以为二楼会有什么变化,结果居然和一楼差不多。”

伊莱试探着问:“那,先去办公室?”

可能是因为难得两人独处,他的动作多少就有些局促。只是半张脸都陷在黑暗里,祝槐看不清他神情。

他们上来时经过储物间,她也有了手电筒。但是照人又不比照画,多不礼貌啊。

“不不不。”

她笑道:“我说哪边都可以,意思是,哪边都不重要。”

伊莱一愣,“……?”

“哪边,”他低声重复,“都不重要?”

“反正这是我的结论。”

祝槐装模作样地叹了口气,“所以,伊莱·埃文斯先生……不,我该怎么称呼你呢?”

“或者说,”她道,“你真的是人类吗?”

“你在说什么?”黑暗中,对方的声音听上去疑惑又遥远,“我不明白。”

“那就说得更明白一点吧。”

祝槐挑眉,“我当时那么说只是为了顺势拉取你的好感。”

先获得信任把事情搞大再谈下一步,谁能说一个混沌恶的正义不是正义呢?

“毕竟正常人哪能在短短一瞬间识别出那么多特征嘛。”

现实里的她倒是有可能。

这个漏洞满出的谎言明明很容易被拆穿的。

“说实话,我都做好你细究或是跟警方解释的准备了,理由这种东西怎样都可以……结果你居然直接肯定了,而且,还不仅仅是你。”

“所以,如果不知从何说起——”

她打开从包厢里带出的那本杂志,翻到了醒来时正摊开在面前的那一页。

长及耳根的灰褐色头发。

破旧的方框眼镜。

八字胡。

蹬一双旧运动鞋。

“就从‘为什么一个杂志上的流浪汉居然摇身一变,成了你们的员工’这个问题开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