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餐厅和名为“珊瑚海”的休闲中心旁边是个三层剧院,同一楼层还有规模十分可观的棋牌室和舞厅,连赌场、酒廊跟商店之类的地方都一应俱全。
船舱最下层是部分船员船舱和医务室,从四层到八层都是客舱,看地图也有超市、自助餐厅和健身房之类的生活区。
第九层开始就是另一部分船员船舱、驾驶室和日光甲板,大小泳池和露天广场也都在最顶层,场地足以容纳所有乘客,不难想象到时婚礼应该也是在这里举办。
“爱德华和休谟家大概是住在这边的几间vip客室。”经过一排沙滩躺椅时,威尔还在研究在走廊出入口拿的船内地图,地图太大,他要完全展开看还有点费劲,“不知道别的时候有没有机会碰到他们。”
“连日程表都有。”
路婉婉则在翻分发给宾客们的流程手册,“婚礼是在第四天啊,不过看这样子已经开始做准备了?”
确切点说,准备工作应该是从上船前就开始了,现在是在进行最后的收尾。
广场被栏杆一圈圈地围起来,宾客们的长椅摆好了,中央的高台也搭了起来,看还空着的花盆和区域,也许是打算到时候再洒上新鲜的玫瑰花。
“煮啊,”罗曼棒读地咏叹道,“那是什么!”
其他人也纷纷看过去,远处的吊车正艰难地运送着两块目测起码得有八立方米的雕满纹样的巨石——好在这石头的吨位似乎没有看上去那么可怕,应该是中空的。
即便如此,当巨石被一左一右地安放在场地两侧时,他们还是能感觉到脚下轻微地震了一下。
现在刚登完船不久,正在进行器械撤离和最后的整备,其他乘客大多没有上到这么高来,只有几个稀稀落落地站在不远处同样好奇地围观,他们轻易地就拽到了一个正巧经过的船员。
“哦,那个啊,听说爱德华先生专程定制来的婚礼装饰,是由有名设计师设计过的。”他啧啧地摇了摇头,“那边现在不让过去,几位在这转转就行,别的地方也很好玩的,乘兴而来尽兴而归啊。”
对方显然有事要忙也不便多说,他们只好放了人走,盯着那石头看了半天怎么都看不出来设计独到在哪里。
威尔:“不是有问题的话……”
祝槐补上,“就只能说我们亲爱的爱德华·琼斯先生审美清奇了。”
远处的广播和他们脚下的楼层内同时响起了播报,船长告知大家说潘多拉号即将出航,她“咦”了声,“没有起航仪式吗?”
“啊,上面说可能会下雨,再加上婚礼事宜众多就先不办了,”路婉婉指着手册上的小字备注说,“……还真变天了。”
现在是午后,按理说正是阳光明媚的时候,头顶却压了一大片黑沉沉的乌云,也不知什么时候就会真下起雨来。
怪不得广场那边连防止被淋坏的雨棚都搭上了。
“煮啊,我们现在就下去,”罗曼虔诚祈祷,“雨你待会儿再下。”
伴随着一声悠长的汽笛声,泛白的浪花被破开向后推去,邮轮渐渐离了港口,驶向远处海天一色的边际线。
“这么一说。”
他们上来时走的是一边,只参观了船上的部分设施,下去又走了另一边,等全部看完就到了饭点,干脆直接在旁边的自助餐厅用了晚饭。
餐厅供应各国最特色的美食佳肴,除了早中晚餐居然还有下午茶和夜宵,每个人的盘子里都堆了不少好吃的,祝槐咬下一块小羊羔肉后放下叉子,“爱德华是入赘了?”
“以双方的社会地位而言应该是,”威尔中肯地说,“等婚后就改姓休谟了吧。”
“爱德华有自己的事业,做得还很不错。”
坚定的肉酱意大利面爱好者还在嗦他的面,他作为唯一的男方“亲戚”,得到的情报显然稍微多一点点。
“所以煮跟我八卦说休谟家的下一任继承人是他们家大小姐,也有一部分原因是想让他入赘来当副手。”
其他人:“……”
你说的其实是你妈吧。
“还有一个有点奇怪的地方,”威尔用餐巾擦擦嘴角,“船上所有的装饰唯独只少了一种颜色。”
路婉婉:“……有吗?”
她还真没注意。
“有,”他说,“他们好像不太喜欢黄色。”
路婉婉:“……”
不、不愧是侦探。
“讨厌的颜色才要多多接触好脱敏嘛。”祝槐笑道,“食物饮料倒是很难避开,芒果汁很好喝。”
邮轮到这时候就完全热闹起来了,不过用完餐已经挺晚了,他们的行李还在房内,大家一致的意见都是第一天就先回去收拾然后早点休息一下。
他们的套房都在左舷船舱,祝槐走进自己那间,行李已经被好好地放在了门后的墙边。
套房看上去相当舒适,该有的家具一样不落,还配备了海景阳台。航行还有四天,她干脆把换洗衣服挂进小衣柜,其他的也放在趁手的地方。
她刚合上衣柜,房门忽然被敲响了。
祝槐开门,看见有个服务生打扮的中年男人正站在外头。
他头发稀疏,有一双略微凸出且眼距不小的眼睛,除了戴着那条围巾和衣服遮挡的地方,露出来的皮肤都很粗糙。
“打扰了,这位小姐,”他的口音有点陌生,“我们怀疑可能有人混上了这艘邮轮,所以来挨个核对一下。”
他给祝槐看自己手里拿着的信件,“请问这是你的邀请函吗?”
祝槐瞥了一眼。
“对,”她说,“没错。”
与此同时,她听到了一阵骰子声。
kp:“……”
祝槐:“?”
在?你怎么在暗骰?
“好的,感谢你的配合。”对方稍一欠身,“夜安。”
想来是在按照钥匙和邀请函的收取顺序在一一核实,眼看他从包里拿出又一封邀请函,去敲了下一间房,祝槐打着哈欠关上了门。等她去洗漱完,窗外已经能听到了一点淅淅沥沥的雨声。
船上船下地跑了一大圈,本就很容易惹出疲乏,雨声更是助眠,简直让人恨不得刚躺上床铺就直接陷入梦乡。
时间的概念总容易在这时变得模糊,也许过了一个小时,也许才过了一分钟。
她的意识似乎还沉在半睡半醒间,眼前就不知不觉笼上了一层雾气。
雾气是被一阵奇异的歌声忽然扫开的。
“……”
“沿着湖岸云霁破碎,双生之阳沉落湖陲,狭长的阴影降临在卡尔克萨。”
古代都市的废墟骤然现于眼前,旁边一片黑湖深不可测。湖水之下,无定型的尖爪与触手正如水草一般轻轻随波摇曳。
那歌声忽远忽近,传入耳中就成了一阵阵吊诡的词句。
“奇异之夜升起黑星,奇异之月徘徊天顶,比奇异更奇异的是那失落的卡尔克萨。”
废弃都市的景象蓦地像水波一样散开了,取而代之的是大片雪白。在那白色下方,依稀可辨一些乱七八糟的儿童涂鸦,还有太阳花朵之类的贴上去的卡通壁纸画。
“许阿德斯引吭高唱,王的褴褛飘摇无常,无人能听闻的歌声凋零在那昏暗的卡尔克萨。”
声音更近了。
“我的灵魂还能吟歌,我的声音早已殒殁,死而未颂者——”
——祝槐猛地睁开了眼睛。
歌声与奏乐的残响在一瞬间消失殆尽,她坐在一片黑暗里,窗外是比睡前大了不少的暴雨声。等视野逐渐适应黑暗,就看到了有那么几分熟悉的舱房布置。
很显然,她只是做了个梦。
……去他的黄印。
窗外大雨滂沱,祝槐正打算倒回床上继续困觉,就听到了kp的声音。
【醒了?那过个聆听。】
祝槐:“……”
直觉告诉她有大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