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面那五次白川泷都是依靠这种方式让自己免于受伤——然后反手点了报警,接着依靠砸钱雇佣的律师天团把那几个劫匪送进监狱里面,顶着牢饭的上限,这会儿、以及往后将近十年的时间都还得蹲在里头。

但她心脏却又像是预感到了什么不安一样,开始惴惴不安的像只得了焦虑症的兔子不断跺脚,扑通扑通地让她以为这都东西几乎是在自己嗓子里跳动。

贴在脖子上的刀又往皮肉里面靠了靠,细微的刺痛被恐惧分泌出来的肾上腺素覆盖,白川泷能感觉自己的领口这会儿应该已经被血浸湿了——血迹说不定还在往胸口蔓延,但她总觉得自己好像忽略了什么东西。

鲜血独特的铁锈腥味夹杂着一丝微妙的甜腻紧紧围绕在她身边,味道浓重的甚至几乎覆盖了呕吐物那种发酵后的酸臭——但这不对劲。

白川泷猛然警醒,意识到自己脖子上这点划破了油皮的伤口根本无法酝酿出这么浓重的血腥味。

而且这人的威胁方式也不对。

她后知后觉意识到了这点。

如果仅仅只是为了钱,很少有流氓会把刀架在别人脖子上——这可是一不小心就会从抢劫犯变成杀人犯的姿势,之前的五次,那些劫匪无一例外都是把刀子抵在自己腰上勒索钱财,但是这个——

“你真识趣,”背后的男人压着嗓音贴在她耳边低声说,“可惜你看到了我做的事和我的脸……要是平常我就……”

白川泷的感性在尖叫谁看到你的脸和你做的龌龊事了,但饱经磨难的理性已经开始习惯性抽丝剥茧地分析对方到底为什么会产生这样的误解——紧接着她就意识到如果自己现在处于第一案发现场的话,那这里……

其实斜对着自家咖啡厅。

咖啡厅是寻常咖啡厅的设计——意思是靠街道的这边铺设的是落地的玻璃门窗,一旦关了灯,黑暗和微弱的光线能让连绵一片的落地门窗像镜子一样清晰地倒映出自己全身。

——和对面、也就是这个小巷口发生的凶案。

啊,这样啊。

白川泷木然地想。

是把自己当成目击证人了啊。

说不定接下来还要说自己在店铺面前站了这么长时间是不是打算伺机报警,嘴巴里没有一句真话,所以只能麻烦自己死在这里了之类的话吧。

“但你刚才看了这么久,是想报警吧?”

果然呢。

这种时候,白川泷的心情反倒诡异地平静了下来。

她又依稀想起自己在唐人街的华裔朋友之前还热情地提醒过自己一句,今年是她的本命年,在他们的传统中,本命年容易命犯太岁——也就是容易遇上倒霉事,还问她要不要买根红绳回去系在手腕上趋吉避凶。

白川泷很感动,然后拒绝了。

因为她觉得那家伙只是单纯想给自己兜售她的红绳金珠手链而已。

再说了,自己活到这么大每年都像是过本命年一样倒霉,也没必要再多此一举。

但现在看来,命犯太岁的倒霉和平常的倒霉果然截然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