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谢归途醒来时,只觉得浑身酥软无力。
他慢悠悠地睁开眼,发现楚风临竟然已经醒了,正在盯着他看。
谢归途翻了个身,懒洋洋地往他怀里靠了靠:“妄行?你是醒了,还是没睡?”
“……没睡。”楚风临略显害臊地抿着唇。
昨夜谢归途又困又累,倒头便睡。而楚风临爱不释手地抱着他,一宿没睡,竟然就这么傻傻地看着他,一直看到了天亮。
见他的精神非常好,谢归途叹了口气:“年轻就是好。”不像他,已经连动一下手指头的力气都没有了。
好在得了便宜的楚风临相当识趣,只一个眼神,便知道谢归途想要什么,忙不迭替他拿来了衣物,替他穿上。
“师兄,昨晚……”楚风临一边替他穿衣服,一边略显忐忑地试探谢归途的态度,仿佛不太希望他记得自己昨晚说了些什么。
“我是喝了点酒,又不是失忆了。”谢归途道,“你说过的话,我每一个字都记得清楚。”
楚风临不好意思地抿了一下唇,兴奋和喜悦已经在心里荡漾了一整晚。他也说不清楚,自己到底是希望谢归途记得,还是不记得。
师兄虽然没有明确接受,却也没有拒绝他。这样似乎也不坏。
谢归途穿好了衣服,将要起身的时候,忽然在他唇上啄了一下,低声道:
“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少年望着他,满眼都是笑意,“师兄,我们还会有很多新年的。”
......
谢归途坐在铜镜前,楚风临耐心地站在他身后,仔细地替他梳起了头。
谢归途看着镜子里自己的模样,忍不住叹了口气——太荒淫了。
从脖颈,到锁骨,再到胸口,目光所及之处遍布着深浅不一的吻痕,即便把衣领拉到最高,也难以遮住,只能靠术法消除。
而站在他身后的肇事少年,不光是脸长得清纯,神情也很无辜,一边认真地替他束发,一边和他商量:“师兄,待会儿l能不能陪我去一个地方。”
不消他说,谢归途已经知道是什么地方了。他默默地拉好了衣领,只说了一个字:“好。”
两人出门的时候,天刚刚大亮。
昨晚弟子们闹腾了一宿,此刻恐怕都还在睡,玉澜峰的山道上一个人影都没有人。楚风临也就愈发的大胆,光天化日便拉起了他的手。
不一会儿l,两人就来到了后山的树林,走到了那棵巨大的千年灵树下。
万物有灵,这里的每一枚叶片仿佛都有自己的意识,在半空中自由翩跹。灵树叶片的颜色随季节而变幻,褪成了金黄,在朝霞的光辉下却迸发出了各异的色泽,有的偏红,有的偏鹅黄,不尽相同,却又和谐统一。
“我有东西想给师兄。”楚风临小心翼翼地解下了别在腰间的那支白玉笛。
谢归途看了一眼,摇头苦笑。虽说是玉笛,但毕竟还
是世俗之物,谈不上什么价值。更比不上谢家宝库里随便一件东西来的珍贵。
但那是他能拿出来的最珍贵的东西了。
“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但……我只有这个了。”
楚风临恳求道:“师兄,收下吧。”
白玉笛的一端还缠着流苏和玉坠,看起来颇有几分市井的俗气。
但这一次,谢归途深深地望了他一眼,没有拒绝:“好。”
谢归途竟然真的伸手接过了他的玉笛,拿在手中掂了掂,笑道:“师兄也有一样东西要给你。”
在师弟期待的目光中,谢归途还真的拿出了一样包裹严密的长物,不紧不慢道:
“师兄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你才九岁,正最可爱的年纪。其实师兄一直很自私地希望你不要长大,一直做我的师弟。但,人总归是要长大的。”
“去做你该做的事,但不要忘记过去的你。”
谢归途将手中严实包裹之物递给了楚风临。楚风临满怀期待,一层一层揭开了包裹的绒布,露出了最里面的金属剑身。
他错愕地抬起头,便听见谢归途解释道:
“此剑名为焚心,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说过。这是北斗神君飞升后留下的两把剑之一,与我那把横空剑,原本是一对。”
楚风临盯着手中沉甸甸的宝剑,满腔诧异。“焚……心?”
他当然听说过。他还知道,这把剑和谢归途的佩剑一样,是雁北谢家最重要的珍藏之一。
……这么重要的东西,师兄竟然要送给他?
楚风临当即就要还给他:“师兄,我不能……”
不等他说完,谢归途已经按住了他的手背。
“妄行,听话。我要送你,你好好拿着它便是。”他的语气这般风轻云淡,仿佛送出去的不是什么传世名剑,而是什么不值钱的小物件似的。
楚风临沉默了片刻。
虽然他不好意思接受如此贵重的礼物,但他也明白这是师兄对他的信任和期许,于是不再推辞了,只说:“好。”
“师兄今日赠你这把剑,别无所求,”谢归途道,“但我要你在这千年灵树下发誓,绝不让这把剑沾上无辜之人的血。”
“好,师兄,我发誓。”楚风临望着他,喉结轻轻滚动了一下,郑重道,“我发誓,绝不让这把剑沾上无辜之人的血。我只会用这把剑,保护我心爱之人。”
铮铮誓言落地,谢归途却只是凝望着他,眼神中似乎有千言万语要说,但终究还是没有开口。
保护……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