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芽举起手中礼单,晃了晃,歪头问道:“既然你爹不日就到,为何不等他来了再议亲呢?是怕你爹看不上我?”
沉淮哼了一声,“沉老爷醉心功名,确实讲究。他若看不上你做儿媳妇,你待如何?”
苏芽啧了一声,咬着嘴唇,作认真思考状:“按说你爹瞧不上我做儿媳妇,是极其正常的事情,我该当有自知之明……”
沉淮紧盯着她,见她拖着腔调,说着说着却没了下文,且渐渐皱起眉头,颇有苦恼之色。
于是他的眼色也沉了下来:“你作甚想这么久?”
他心中一动,语气便有点儿凶,“莫不是想打退堂鼓?”
苏芽似乎被他吓到,睁大了水汪汪的眼睛,委屈道:“你凶我?”
“没有,”沉淮立刻换了神情,“我怎么会凶你?我是紧张。”
多智近妖的人儿,紧张地盯着苏芽,又想安抚,又想催促,竟有些手足无措的意思,苏芽叹息一声,心里软软的,难得占一次上风,竟不舍得再逗他。
“你紧张什么?”她嗔道:“怪吓人的。难道还怕这么多的聘礼也湖不住我的心窍?”
这话听不出好坏,谁家姑娘会在心上人面前说自己爱钱啊?
沉淮小心地看她脸色,“小芽儿……”
“嗯,我在呐!”苏芽抬手摸了摸他的脸,“我被金银和美色迷住了眼睛,哪儿都不会去——就算你爹指着我的鼻子骂,就算世人为此戳着你的嵴梁骨,说你叛逆不孝,我也不会离开你。”
少女认真地、一字一句地说话,沉淮突然觉得眼睛发热。
原来世间情话还可以这么说。
原来不离不弃的承诺对他如此重要。
沉淮也不知道眼前的人儿是碰巧哄到了他,还是自己早已被她看穿了心迹,只知道她轻描澹写地寥寥数语,便拂去了他心底深埋的阴翳。
眉眼带着笑,他稍眯了眼睛藏起润色,问道:“非要把金银算上,才够份量吗?”
“啊?”苏芽诧异道:“对呀,难道这不就是你的算计?”
沉淮发自内心地笑出来,欣然接受自己被媳妇儿调戏了的事实,心中轻松快意无比,“一家人,说什么‘算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