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芸没有过多犹豫,便道:“我确实有一事要麻烦您。是这样,我和我阿娘想搬到扬州去,前儿个才跟县令大人说起过,大人答应了帮我办过所。可是我和我阿娘还需要一份公验,想请您帮忙……”
所谓公验,也是官服开具的一种证明,须得有出发地有一定身份和足够脸面的人先写一封手书,证明迁徙者身家清白,随行带的奴婢也是清清白白的,没有不明财产,没有污点,没有牵扯到什么案子,再交由官府审批,额外开出一份证明来。到时手书上要盖章,官府给的证明也要随身携带,缺一不可。
要说身份,整个曲沃县没有比卢夫人更加有身份有体面的了。
其身份是县令夫人,足够尊重。出身又是范阳卢氏之女,这份体面也是足够横行大唐的。
“你要南下?”
“你要走?”
乔芸的话音未落,卢氏和孟韶卿两人不约而同地惊呼出声。
卢氏急急忙忙地问:“好端端的,怎么想到去淮南了呢?扬州离这里那么远,你怎么突然想去那呢?”
孟韶卿也红了眼眶,她死死拉住了乔芸的手,问:“是不是在县里谁冲撞了你?你别怕,我阿爹是县令,定会为你出气!”
“不是不是。”乔芸轻轻拍了拍孟韶卿的手,安抚道:“没有谁冲撞我。我去那边……还是为了赚钱。”
卢氏没有孟韶卿那么感性,她听到这个,情绪反而沉稳了下来。她叹了口气,道:“要是为了别的理由,我都还可以帮你。偏偏是这个,这我却无法拦你。”
孟韶卿从出生开始,他们家就在晋地辗转。而卢氏不一样,她是在长安长大的。
在开元盛世里的长安长大。
长安大道连狭斜、青牛白马七香车,玉辇纵横过主第,金鞭络绎向侯家的长安城。
她在闺中时,主母不曾可待妾室,虽然她是个庶女,但嫡女有的衣裳首饰她也不会少,吃穿用度皆与嫡长姐一模一样,称得上是在蜜罐里长大。出嫁后,她从世界第一大都城到这小小的县城,生活水平自然落差极大。好在卢氏不是那等嫌贫爱富的人,她这才没有抱怨什么。
但当时心里的落差感卢氏记得分外清晰。
她也知道,若乔芸贪图安逸,以后就在曲沃县这么个小县城窝着,这辈子跟大富大贵就无缘了。
但芸丫头不是那样的人,她去扬州是要挣大钱过好日子的,这是人往高处走,卢氏不能拦着她不让她好。
乔芸会调好用的面膏,会琢磨美味的吃食,这么一身好本事怎么能埋没呢?虽说是金子总会发光,可人的寿命毕竟不能跟金子比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