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迢笑着走到檐下,仰着头看董墨。黑缎料子衬得他的脸益发白了,黑眼睛泛着一点绿水,利落地扇动两下。
她擦过他的肩,落在长条凳上摸了帕子出来,“玉莲舀盅水我吃。”旋即将帕子摊开,使董墨坐,“你瞧是你要的那样子不是?”
董墨捡起来摊在手上,白的细绢映在槐树绿荫中,一个角落用月魄的线绣着小小一朵繁琐的云纹。
其实什么样式都不要紧。他将帕子折入袖内,也跟着坐下,“就抵二钱银子,怎么样?”
忽然在这刹那,他的眼皮利落地剪断了梦迢混乱迷蒙的日子,使梦迢单单跌入眼前这一个骗局。这个骗局是由她亲自编设的,她用不着再为难要不要爱孟玉,要不要追究孟玉是否爱她,要不要追究她爹是谁。
她在董墨面前,不用刺探真相,因为她是谜底。
梦迢觉得松快起来,只管把树望着,发着怔。蝶去莺飞,落英杳然,几日不来,槐树又结了许多豆串。
董墨却察觉,她今日仿佛不大高兴。想问个缘故,又漠然地三缄其口。
偏巧彩衣端了茶来,将沉默的两人左右睃两眼,稀里糊涂钻到厨房里烧火去了。董墨朝门里望一眼,向梦迢搭腔,“中秋如何打算?”
“啊?”梦迢惊回神,笑了笑,“就这样过,我们姊妹二人,倒不繁琐。倒是你们做官的,想必应酬不少。”
董墨点点头,还是那副散淡模样,只把声音放得温柔了些,“今日不顺?”
“你哪里瞧出来?”
“你难得如此话少。”
如此一说,梦迢便窥他,从他眼底察觉丝恐怕连他自己也未察觉的关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