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了,你来集上买什么?要不我替你瞧瞧?”胡飞没话找话,十来岁的少年,喜好只凭心意来,即便范家哥哥做不成姐夫,做个朋友也好的。
范进思忖片刻,道:“还真有件事麻烦你替我跑一趟,只是你家肉铺?”
“嗐不用我管,我爹厉害着呢,况且临近日午,肉快卖完了,你说,要我做甚么?”胡飞兴冲冲道。
“你替我买五挑红糖回来。”范进那处一吊钱交给胡飞。
他要熬糖,熬绵白糖。
这年头糖金贵,价钱也不低,当然,贵的是绵白糖而已,至于红糖,价钱贱些,范进打算用红糖提炼绵白糖,赚中间差价,这是他能想到的最快的赚钱法子。
其实炼糖技术很早就有,只是各家工匠敝帚自珍,传媳不传女,传女不传男之类种种规矩,技术封锁厉害,炼糖业始终无法形成规模。方才范进一路走来,不少摊贩买的红糖,实在粗糙,没法跟后世相比,仅有一两家铺子有绵白糖摆出来,质量尚可。
范进照着本地物价算,若他能滤出绵白糖,转手一卖就能得五六倍差价,实在是暴利。
当然,前提是范进有滤糖的法子。
他有。
胡飞虽疑惑范进为何要买恁多红糖,也没多问,他本就是范进头号粉丝,巴不得拉来做姐夫的,自然范进说什么就是什么,取了铜钱往集上买糖去了。
范进也没闲着,往卖绵白糖的两家铺子对面略走动一番,跟周围人打听两家店铺行事。
众人见他穿着麻布直裰,举止斯文,想来是读书人,便与范进说了,范进择了家进门。
当家掌柜一听范进有绵白糖卖,量还不少,自是乐得同意收买。原本范进只是口头说定,并不打算写订契,那掌柜内里有成算,生怕范进寻了集上另一家去,谈妥价格后便写契书,双方签字摁手印。
范进笑笑,也好,省的双方多思想,与他也无碍。
不到一刻钟功夫,胡飞将五挑红糖买齐,领着小贩寻到范进跟前,一吊钱买恁多红糖,范进很满意。
范进嘱咐小贩将红糖送上牛车,与胡飞道谢,便摇摇晃晃又回范家村去。
牛车才到村口,不少人瞧见范进买许多红糖,说起笑来。
“范进呐,你买恁个糖做甚么?不会当宝贝供起来,一年吃得完不?”
“败家子哩,那多钱够买不少米粮,竟胡乱花钱,可怜你娘养你一场不容易。”
“堂堂读书人行商贾之事,成何体统!”
范进起初并不打算解释,只人群后头那人说的话,不由多看两眼。
那人不是别人,正是二伯范瑞的儿子,新科秀才范行。
“堂哥。”范进下牛车,朝范行作揖,正色道:“你方才说的甚么?我何时行商贾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