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是才总角的魏好古就算听不懂这诗写的甚么,也耐不住他拍手直嚷嚷好听。
范进可不敢自夸自己厉害,毕竟他写文章或许还成,却不会作诗,低调,低调要紧。
“退之,你功力已成,此番府试,定然有你一席之地!”
魏廉几乎可以拍着胸脯打包票,如此文彩出众,舍他其谁?
“谬赞谬赞。”范进总得谦虚一点。
魏廉可不管这些,直接打发人取笔墨来,当即把那山水诗誊写一遍,又细细品味,当真爱不释手。
“对了,退之,我过几日在府中开文会,你也一道来,我可迫不及待要把你介绍给我几位同窗友人了。”魏廉压根不等范进拒绝,就拍板定下。
范进也没甚么好拒绝的,这可是难得进人家文人圈的机会,有童生想进还没门路,他怎么可能拒绝。
“多谢安俭兄。”范进这话说得真心实意,不管魏廉因何缘由结交与他,他都该感激。
仕途经济,若有一引路人,当真会好走很多,更何况是范进这个半吊子,鞭策与鼓励同在,他将来必定不能懒怠的。
两人又叙些闲话,魏廉又亲送范进家去,才离开。
范进哼着小曲儿收拾书房,等范母打村里走动回家后,便说了房子定下的事。
范母起初还担心儿子被人骗,待听得是城中魏家大公子亲上门感谢范进,才彻底放心。
范进奇道:“娘似乎很信任魏家公子?这是为何?”
他就不用说,自己救过魏好古,魏家人绝不可能坑他这哥大恩人,可范母又不知道,面对突然要卖房的陌生人,难道不是该疑心两句?
范母一边轻点银钱,笑道:“你常年在家不曾听过,城中富商魏家,是一等一的乐善好施,在咱们这一代颇有名望,也是祖上积德,这一代俩男丁,长子早在前两年考上秀才,当真厉害。”
“据说幺儿也不输父兄,启蒙师傅常夸的,可惜魏家老爷跟你父亲一样,不是有寿的,不然,魏家的声望气势,怕要更上一层。”
说起亡夫,范母眼眶不由泛红。
原来是这样,范进终于懂了魏廉身上那股子气韵,当真是大家族才能养出来的,单有钱可不行。
一见范母又要哭,范进忙安慰几句,说起魏廉邀请他参加文会的事。
范母一听更欢喜,往前都是她替范进爹打点行装,如今儿子再来,她得心应手,忙翻箱倒柜,给范进寻了尚算入眼的衣裳备着,单等文会那日穿上。
范进无所谓穿甚么,他没功名在身,再怎么打扮,别人一眼就能看穿。
这年代,朝廷对下面个阶层的穿着要求严格,庶民,士族,商贾各个分明,不能乱穿坏规矩,不然轻则花钱了事,重则下大牢。
“娘,改日寻个风水先生相看日子,咱就搬家罢。”范进自提笔练字写文章,与范母说起搬家一事。
范母哪有不应的道理,忙前忙后一番,已盘算好接下来四五日该如何打理妥帖。
范进心无旁骛,捧着书看当今读书人所学八股文。
窗外虫鸣阵阵,夜风寒凉,如豆灯火伴着范进。
他一笔一划,写下关乎将来的仕途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