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老头,老子再跟你说一遍,你女婿赌钱输了,欠我们兄弟两吊钱,你必须得还!不然我把他手指头剁下来!”
四五个市井混混模样的人拦住蔡老头,贼眉鼠眼,流里流气,没个正形。
蔡老头面色难看,怒指说话那人道:“你们要如何便如何,他的事我却管不着!我女儿没得被她害死,还想我管他?做他的春秋大梦去!”
一时两方争执起来,围观众人纷纷摇头叹息。
“大婶子,这是怎的?好端端闹起来?”
范进几人在门外站定,也不进去,问起旁边人来。
那四十多的妇人见范进举止有礼,态度和气,有心扒拉几句。
“你不知道,这几个就是混子,时常在赌场行当行走,没少祸害人,蔡老头有个女儿嫁了人,不想是好赌的,就被他们弄上手,坑了好多钱。”
“他闺女早几年没了,蔡老头可不就怨女婿不办人事,害女儿过那苦命日子,早就不认他了,也是蔡老头能说书,能赚点钱养活自个儿,这不最近茶馆热闹,老头得不少赏钱,这些人就找上门来要钱,作孽哟!”
范进可不觉得事情有这么简单,在门外看了会儿,听对方意思,隐约是冲着话本来的。
“我不知道你们在说甚么!话本是周老板的东西,他花钱雇我,我怎能跟你们去张家茶馆做事?休要再来烦我,不然老头子我可就报官了!”
“好你个老头儿!别敬酒不吃吃罚酒,哥几个好心找地方让你赚大钱,你还待报官抓我们哩?不怕我打死你!”说着混子就要动手。
众人都不忍心看,也不敢上前拦,生怕惹火烧身。
张家?范进一琢磨便知道缘由了。
南海县不止周记一家茶馆,别家茶馆同样有说书的,只是最近蔡老头讲西游记,为茶馆招揽不少客人,别人坐不住,这才来寻事。
只是这张家茶馆,该不会是他想的那家罢?
“打我?哼!”蔡老头一甩袖子,骂道:“当真以为自己是谁?天理昭昭,还有没有王法!县尊若是知道你等在这仗势欺人,必定严惩!”
几个泼皮被激怒了,作势就要一齐动手,茶馆里的伙计眼见不是事,早派人去寻周老板,一面又匆忙来护着,生怕老头儿出事。
范进几人在最外边看,也不曾进来,远远瞧见周老板脚步匆匆挤进人群,见着几个泼皮,忍着气好生说了几句,也不顶事。
他们做生意的,最厌恶也最不乐意得罪地头蛇,这几个泼猴儿似的可不就地痞无赖,周老板也拿他们没办法。
当中一人道:“我们也不为难掌柜的,你只要与写话本的人说,快快写十回二十回出来,让咱兄弟几个看够了,蔡老头这事儿,就算完,不然这茶馆也别想开了!”
周老板又不是傻子,一听对方这话,已知是冲着西游记来的,他家生意好,别家茶馆眼红很正常,可用此等卑劣手段,简直欺人太甚。
范进眼中闪过一抹深思,偶然间触到周老板的目光,他悄悄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