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起范进带着范安,他又只身一人,范瑞瞧着魏家种种,眼中挡不住的羡慕。
“可惜你哥哥不成器,见天不听话,一门心思钻营些有的没的,二伯担心呐!”范瑞想起儿子不成器的样儿就烦躁,再一看魏学廉与范进,人比人,没法儿比。
范进道:“二伯宽心,我们将来也会有的。”话里连范行一个字都没问,几步上去与魏学廉拱手。
魏学廉看了眼自家马车,与范进笑道:“退之见笑,家母安排,不敢违背。我与你说,这十来人吃用,不需你操心,我自会料理。”
范进还想分辩两句,定要他来出钱,魏学廉已截断他的话。
“如若你还当我是至交好友,就别说外道话。”
如此范进倒不好说甚,本来请人作保赴考,就该是邀请人出资做盘费,魏学廉猛然带这十几号人,所费不少,既然对方不讲究,范进也不客气。
“咱们就启程,等到广州府,退之必定请大伙儿好好吃上一顿!”
众人笑了,一路慢悠悠往府城去。
阳春三月,花红柳绿,鸢飞鱼跃,景致极美。
范进魏学廉不时停下四处看看,兴致来了,还住上一两日才走,玩得好不快活。
这日,来到一处叫龙溪山的地方,山上有座古寺,据说斋饭很是可口,二人约着盘桓一宿。
等进了寺庙,果见参松翠柏,微风习习,禅音袅袅。
僧人听说是往府城赴考的,又见魏范二人添了几两香油钱,便收拾山后一处客苑与他们。
众人吃了斋饭,果真无一丝荤腥,却肉味儿十足,比家常鱼肉还香些。
范进吃得肚子滚圆,在客苑内与魏学廉溜几圈弯儿,再加上连日乏累,早早就睡了。
半梦半醒间,范进觉得有人在推他,睁开眼,瞧见范安放大的脸,着实把他仅剩的一半瞌睡吓醒。
“你这是做甚么?”范进一骨碌翻身起床,直勾勾盯着范安。
范安此时浑身颤抖,吓得手指指着外头,低声央道:“少爷,有贼来了!咱们怎的办?”
范进坐在榻上,看外头隐约有刀剑声,心底一惊,难道这和尚寺庙是假的?他们遇到黑吃黑?
不会这么巧吧?
范进也不确定,忙披上外袍,示意范安噤声,也不许点蜡烛,悄悄摸到门后,隔着窗户往外看,一看着实把他吓得寒毛直竖,头发丝都要炸。
穿着单衣的魏学廉手持长剑,正站在门外,背对着范进,手掌握着的长剑滴着血,再往几阶石台下,魏家十来个看护正与一伙人厮杀,刀剑碰撞闪过的暗夜的光,极是刺眼。
双方都默契的没有发出声音,只有刀剑入肉,金石敲击的刺耳声。
范进当真第一次见着人跟人对砍,下手毫不留情,招招致命的。
魏学廉似听到动静,侧身回眸,看到留出半条缝儿的门隙里,范进那张僵直的脸,灿然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