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三个参加那场‘黄昏之宴’的时候,是看到过彼此的脸的,也说好了为彼此保守秘密,所以我们能结成同盟。但庄河这个蠢货知道是我们三个把那个女学生给弄死的,回头捅给警察,得给我们惹一身骚。”
“那你们打死他……如果获救了,还不是说不清?”
“就说他想开枪伏击我们,我们自卫之下不得不杀了他。”丁禀扬了扬下巴,“我们走。”
“去哪儿?”
“既然陆屏枫和温煜驰邀我们去猎屋,不去看看又怎么知道他们的葫芦里卖得什么药呢?”
丁禀挥了挥手,庄飞飞和庄河跟在他的身后继续向前走。
月影婆娑,斜照入林中,在地面上洒下一大片的银辉。
可是这样的美景,这三人根本无暇欣赏。
当他们距离猎屋越来越近的时候,就看到一棵树上吊着一个人,那个人轻轻晃悠着,看起来有些眼熟。
走近之后,三人倒吸了一口气,那个人就是庄河。
“他……他怎么会被吊在这里……”庄飞飞睁大了眼睛。
“等等,庄河脖子上挂着的是什么?”庄超指着尸体胸前的东西说。
“解药!那是解药!”
眼看着庄飞飞就要冲过去,被丁禀一把拦住,“小心陷阱。”
他们立刻停止了行动,左看右看,都不觉得有什么可以设置陷阱的地方。
尽管丁禀很谨慎,庄飞飞也不敢行动,但庄超按耐不住了。
“我说,我如果把解药拿下来了,你们谁也别跟我抢!”
丁禀和庄飞飞都没有说话,只能眼睁睁看着庄超瞄准了吊住庄河的绳子开了一枪,庄河掉了下来,稳稳地落在地上,头顶即没有陷阱落下,脚下也没有巨坑塌陷。
他们俩眼睁睁地看着庄超把解药拿了下来,他对着月光仔细看着那个小巧的黑色容器,纹理之间还透着微微的血迹,“这是真的!说不定是陆屏枫和温煜驰从谁的背上剖出来的!”
说完,庄超迫不及待地就要把解药打开,而庄飞飞却按耐不住冲了上去。
“这是我们三个发现的,凭什么你一个人独吞!”
庄飞飞扑倒过去,两人打斗了起来。庄飞飞的力气不如庄超,被他掐住了脖子,眼见着庄飞飞就要被掐死了,丁禀把枪抵在了庄超的脑袋上:“放开他。”
庄超只能把手举起来,刚喘上两口气的庄飞飞忽然直起了背扑向庄超手中的解药。
“死女人——”庄超再忍不住了,一把拽过庄飞飞的头发,但庄飞飞却用力拧开了解药一鼓作气要送进嘴里。
“砰——”
这一回开枪的是丁禀。
血“噗啦”一下喷洒在了庄超的脸上,他整个人都怔住了,手里还抓着庄飞飞的头发,刚才还挣扎得发疯的庄飞飞手已经垂了下来。
丁禀面无表情地从她的手中把解药拿了过来,打开来看看,里面确实装着什么东西。
“你……你想独吞?”庄超问。
“伸手,一人一半。”丁禀说。
庄超马上放开了庄飞飞的手,伸向丁禀,丁禀倒了一部分药给庄超,看着他迫不及待地倒进嘴里。
下一秒庄超就呛到咳嗽了起来,捂着嗓子说:“咳咳咳!这……怎么好像是木屑?”
丁禀皱起眉头,也尝了尝,“是木屑。”
“草!被他们耍了!”庄超看了一眼眼睛睁得像铜铃的庄飞飞,庆幸了起来。
还好庄飞飞扑上来抢药了,不然丁禀干掉的可能就是他了。
另一面,陆屏枫、温煜驰还有秦临靠坐在一个山岩后面,三人都很安静。
“你不吃那个解药?”温煜驰饶有兴趣地看向秦临。
秦临无奈地笑了一下,“我并不是以继承人的身份被扔到这里的。而是我发现了庄先生的娱乐爱好,被空投到这里来的。他大概是希望我被丁禀他们又或者被你俩给杀了。他只是没有料到你们俩会救我。”
“什么娱乐爱好?”陆屏枫虽然问了问题,但脸上没有任何好奇的表情。
就连温煜驰也只是单手抱着膝盖看向秦临,另一只手握着匕首在地上随意地画着十字。
“他邀请自己的女儿和侄子们在黄昏的时候杀死了那个女大学生的视频,虽然他没有出现在视频里,但是地面上有轮椅的影子。还有你的经纪人艾林,是被丁禀勒死的。再往前还有一桩谋杀案,是庄飞飞和庄超策划完成的。”
“他们疯了?”温煜驰低声一笑,“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搞谋杀?还模仿我们陆大画家的作品,这算另类行为艺术吗?”
秦临很淡地笑了一下:“庄竭有的是办法把他们逼入绝境,人一旦到了绝境就会为了解决眼前的利益而不顾一切。”
“庄竭给他们善后倒是善得挺好。我们怀疑过许多人,唯独没有怀疑庄竭。”温煜驰脸上的表情更冷了,“秦临,是你建议我们把解药拿出去让他们内斗的。我本来以为不会成功,但没想到成了。”
秦临淡淡地回答:“这也是庄竭先生一贯的手段——不患寡而患不均。”
“猜猜看,是谁开的枪,又是谁没了命?”温煜驰看向秦临的目光里带着一丝冰冷的戏谑。
“温法医,我理解你的立场,在你心里这可能和策划谋杀没有两样。但别忘了,枪不在我们的手上,这一切是他们自己的选择。”秦临说。
温煜驰轻笑了一声,“我没有那么圣父,他们几个穷凶极恶,又携带致命性武器。第一要务是保全我们自身,我没有光和热去感化他们。”
“听到你这么说,我就放心了。”秦临淡淡地点了点头。
这时候陆屏枫站了起来,手里握着他们唯一一把从庄河那里抢来的□□,朝着林中走去。
“他要干什么?”秦临问。
温煜驰没有说话,而是握着匕首跟在陆屏枫的身后。
他很清楚陆屏枫要去观察尸体。
“啊,是个女的。”陆屏枫站在庄飞飞的尸体前,低着头,淡声道。
温煜驰上前,半蹲了下来,用匕首的末端拨开盖在庄飞飞头上的长发,猛地对上庄飞飞睁得很大的眼。
秦临看到这场面都下意识后退了半步,别过脸去:“她生前很爱美。”
温煜驰却一脸平静地分析她的死因,“看颅骨碎裂的程度和伤口的烧伤痕迹,□□的枪口距离她在五十公分以内。她是近距离被打穿了脑袋。”
陆屏枫一直没有说话,只是低着头一直与庄飞飞对视。
“好看吗?”温煜驰抬起头来,对上陆屏枫的眼睛。
没有谴责,没有审视,只是单纯对他的审美好奇。
陆屏枫的嘴角很淡地弯起,他并没有回答温煜驰的问题,而是用沉迷的姿态一直看着庄飞飞。
“你在想什么,陆先生?”秦临问。
良久,陆屏枫才开口道:“我在想象子弹穿透她大脑的轨迹。”
他的平静里透着彻骨的冰凉,眼底透出的那一丝冷笑透出一种绝望。
而这种绝望是传达给温煜驰的。
像是在千万遍的尝试和挣扎之后,陆屏枫露出了本质,而这种本质无可救药。
——看到这样的我,你还愿意与我并肩同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