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65
前天夜里,池翮抱着姜临晴,一摸,就能摸到她背上的骨头。她这种状态,哪是和高中班长比翼双飞的样子。
他轻信她的话,才让一个水灵灵的姑娘,瘦得这样干枯。
姜临晴从病床上翻了个身,就见池翮站在门边。
他有淡笑,但不见欢快。
她低声地问:“检查结果……不乐观吗?”
自从住进来,池翮就在病床前放了一束狗尾巴草。他拿出其中一根,往她的手心挠痒:“乐观不乐观,要等病理学结果。你要吃胖点,才能做手术。”
他避而不答,可见是安慰。
“吃胖也不是三两天的事,手术排到什么时候?”
“不急。”池翮轻轻转着那一根狗尾巴草,“我请了一个国内知名的胸外科教授,明天或者后天到。”
姜临晴:“有新问题吗?”
“听多几个人的意见,我比较放心。”他用草穗去碰她的脸,“我的水蜜桃去哪里了?”
“你走了,我一个人胃口不好。”
“那为什么赶我走?”
“早知道赶了你,你还要回来,我就不赶了。”
他挑眉:“你也赶不走啊。”
“我一定好好治疗。”她倾身,给他整了整领子,“你别动不动就说跟着我去。”
“你不说,我就不说。”
“我怕。”她埋在他的胸膛,“我上午打电话问小姨,她果然得病了。我真的很害怕,我害怕我丢下你了。”
池翮扣住她的背,紧紧的,手背上凸出了道道青筋:“你希望我长命百岁,那你也要长命百岁。生死有命,遇到你就是我的命。”
*
夜深了,幽静的医院更加深沉。
姜临晴睁着大大的眼睛。她白天睡了好几次,现在是不困了。
她翻身都轻手轻脚,只能听见些许的被褥声响。
池翮住在贵宾病房的陪护间,突然,那里灯亮了。
他在灯下,背着光。
两人看不清对方的五官。
从昨天到今天,池翮的安排干脆利落,没有半点的拖泥带水。但确诊之前,他没有一个好觉。
姜临晴得知母亲生病时,也是这样开始焦虑。她坐起来:“睡不着吗?”
池翮走过来,用手梳了梳她的头发。他没有开病房的灯,在昏暗中,抱了抱她:“我在想,柳秘书不知道有没有挑到合我心意的墓地。”
他曾经相中过一块墓地,在父母离世之后。那时他不懂风水,只知道要紧靠父母。许多年过去,那块墓地已经成了别人的。
姜临晴:“听说柳秘书特别能干,一定能胜任工作。”
池翮失笑:“我以为你又要劝我,不要动不动就说不吉利的字眼。”
她跟着笑:“你买你的,我活我的。”
池翮抱着她躺下:“奇怪,突然觉得很困,又能睡了。”
“睡吧。”她以为池翮说的“困”只是玩笑,没想到,他真的很快入眠了。
她握握他的手。
他已经睡得沉了。
她笑起来,只有在她面前,才是个小猪。
*
那一个老教授是在第二天的下午到的。
老教授年纪接近八十,头发、胡子花白了。
这是池翮托池老太爷的关系请来的。老教授行医五十年,是胸外科排得上号的名医。
他到来,先是听了几位医生的意见,之后戴上老花眼镜,一页一页地看着姜临晴的报告。
“这样吧。”老教授说,“我过去和病人谈一谈。”
谈了半个小时,老教授回到了医生办公室:“池先生,我大概了解情况了。”
“罗教授。”池翮问,“你有什么看法?”
罗教授:“从拍的片子分析,恶性肿瘤的特征是有的。病理学是金标准,切除手术是常规诊断,没有什么问题。”
池翮沉默了。
罗教授:“不过,我了解到,姜小姐在第一次诊断前,曾经有过重感冒,咳嗽不止。而且,上周之前,她又得了一场风寒感冒。听她说,吃了止咳药,症状消失。”
池翮又拿出了一支烟:“对,是我找这间医院的李书南李医生开的药,吃了两天还是三天,就好了。”
“姜小姐去年的体检报告,一切正常。就是说,她的第一个结节,是去年体检之后发起的。第二个结节,经诊断是肺炎组织,是她上周感冒所致。”罗教授说,“池先生,如果姜小姐没有孱弱贫血,我建议做手术,这样无论良性还是恶性,都有明确的报告。”
池翮听出些玄机:“那现在呢?”
罗教授:“我有点怀疑,姜小姐第一个结节是在重感冒导致的,难以吸收的肺炎组织形成的肿瘤。医学上叫肺炎性假瘤。”
池翮把烟捏在手里:“良性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