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那我先挂了,再见。”
“再见。”
男人挂断电话。
立在原地,从未动过的少年这才眨了眨眼睛,睫羽轻敛一瞬,他又歪了歪头,神色认真了几分,似乎仔细看北村雄的手机屏幕是否还亮着。
北村雄莫名其妙懂得那怪物的意思,向他举起手机示意。
——她的声音结束了。
暗沉的氛围在拉紧,走在钢丝上一般给予人异常紧张的感受。
怪物显露的气氛无与伦比,撕开美好的外衣,是抵住人心脏的尖刺,吊挂在颈间收紧的粗绳。
青木在原地待了片刻,再看了眼北村雄,没有嘲笑,没有讽刺,甚至没有出声,他谨记着自己与她定下的任何束缚,转身悄然离去。
啪!
手机落地的轻响。
男人顿时瘫软在地,刚刚一直在屏息凝神,现在才大口喘着气,汗水一滴一滴落下。
富江会无意识的“杀人”,第一步就是让他人的黑暗面斩杀正常的自我,第二步就是任其自生自灭,撞向未知黑暗的地狱。
诗绪里和他冷战的几周。[青木]们在她不知晓的地方发着疯,一次次死亡,一次次重生,数量不断增多,无数双眼睛注视着她,却不敢轻易乱动。
混乱,杀//戮,血/腥,在她不知道的地方一遍一遍上演,比以前的频率还要高。
[青木]们在经历多种多样的惨死,依然弥补不了漏风钝痛的心脏。
诗绪里……诗绪里……青木这才发现自己漫长的数不清岁月的过往逐渐褪色,只有与她相遇的开始才是他真正有意义的记忆起点。
她的名字咕叽咕叽填满了青木的身体,操纵着他,牵引着他,而青木迫不及待地跟随,她还未做出什么,他就能自己露出一副被勾引到的样子紧紧地黏上去。
北村雄看着少年消失的拐点,松了口气。
最近富江有点疯狂,他大概知道的一点就是很少有富江活过连续的四天,起码这片区域的富江是这样——因为怪物已然放弃了奢侈与谎言,不顾自己的上等生活,激烈地对一切与她无关的事物与人产生恶劣的反应。
怪物的脑子已经被“诗绪里不理他”一事占据,再容不下其他的。
北村从未想过让间织进一步束缚富江,妄图让她担负起什么无需她担负的责任。
因为富江如此敏锐,只需要一些时机和时间,他就能够察觉哪些是她真正所想,哪些是别人想她这样。
结局恐怕会得到怪物疯狂的反扑。
不管是间织,还是别人……虽然反扑的好坏性质可能不一样吧。
他现在也没什么拯救城市抑制富江的心思,只是适当地帮间织而已,她帮助过自己,而且还是一个没人关心的学生啊……不过帮助她就等于是推迟人灾的下落时间吧……
越了解富江,才会越知晓这是无解的命题。
富江是无解的。
仅仅看他的存在就是一种无法战胜之物,
……间织,为了你自己,可要把他拴好了。
我成功和青木富江冷战了几周。
嗯……虽然没什么好说的,主要原因是我不太爱出门,一直待在家里。
时间过得很快,快要开学,我到车站买了去东京的票,顺道就去逛逛。
青木好像真的不知道怎么求原谅,就只会用非人手段。
前几天我还收到一个包裹,打开,里面是一颗鲜红跳动的心脏,奇怪的是,仅仅是一颗心脏,一个器官而已,就漂亮得宛如一件艺术品。
红得滴血,每一寸都是人类最精致的极限。
“啊!”我吓了一跳,一下子把心脏扔出去,那心脏吧唧一下砸在地上,滚到楼梯口,沾染上灰尘。
当场沉默一会儿,我回过神,按了按太阳穴,猜测到始作俑者后,奇异地发现自己竟然是无语的情绪占据大头。
下一秒,我似有所感,转过头,在楼梯口墙壁位置,悄悄探出一个人,他只露出半脸,一只眼睛小心翼翼地看我,整个人宛如害羞至极的期待者,眼巴巴地盯着我,蜷缩在墙壁上的手沾着红色血,没让我看见他的上身。
我和他对视着:“……………”
我关上了门。
今天天气不错,春天到来,我换上单薄的毛衣,买完车票漫无目的地走在街上,走了几步,看到一些陌生人的争吵之后,后知后觉地发现似乎这里正在变得急躁。
我没多想,继续走。
路过一个垃圾桶,桶里忽然传来细细的叫声:“诗绪里诗绪里诗绪里。”
我面无表情经过。
嗯,一定是他死亡的残肢被扔进了垃圾桶里。
………我居然习惯了,没看见就不会害怕,人的适应性真可怕。
一路上各种地方都能传出他或虚弱或讨好的声音,也不喊疼了,估计是因为我路过的毫不犹豫,给予他说话的时间很短,都在说我,叫着“诗绪里诗绪里原谅我吧”
“诗绪里你今天好漂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