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到报警后,两名警察很快赶过来,对着汤君赫的办公桌拍照取证,又拿走了那截断指的物证。
汤君赫跟着警察一起查看了医院的监控,令人意外的是,捧着纸盒进入办公室的,只是一个看似平常的十岁左右的小男孩。
“可能是雇人放进来的也说不准,”其中一个警察看着监控说,“嫌疑人自己不敢露面。”
“会不会是医闹啊?”另一个警察看着汤君赫,“你能不能想到这方面的经历?”
汤君赫想了想,摇头道:“我今年三月才开始做主刀,主刀的手术也都不是什么大手术,没有闹出过人命。之前一直是跟着薛主任做一助,正常来说,就算出了事情,病人家属也会闹到主刀医生的身上,很少有人去找一助的责任。”
“这么说倒是挺蹊跷的……”警察思索道,“这样吧,你回忆一下有没有可疑的地方,想到线索随时打电话告诉我,我们这边也同步调查。”
另一个警察说:“你们这医院进进出出的人也挺杂的,最近吃饭啊喝水啊什么的,都小心一点。”
汤君赫点头道:“这我知道。”
警察走后,汤君赫坐在办公桌前将手上的病历写完,去食堂吃完晚饭,然后到肿瘤科病房扶着汤小年去了楼下花园。四月中旬的花园呈现出一种盎然的春意,傍晚天气稍凉,但仍有不少家属陪着病人在长廊中散心。
汤小年走了几百米就觉得累了,坐在花园的长廊上休息,气喘匀了才问:“杨煊什么时候回来的?”
汤君赫说:“不知道。”
“他不是一直待在国外?这次回来做什么?”
汤君赫又说了一句“不知道”。他是真的不知道,过去的十年杨煊做了些什么,这次又为什么要回来,这些他都一无所知。
他只知道汤小年仍旧反对他跟杨煊在一起,否则她不会宁愿接受他跟其他男性“处处看”,也不愿意接受他跟杨煊在十年后重逢——只是重逢而已,她就已经这样风声鹤唳。
果不其然,半晌,汤小年看着不远处的合欢树,叹了一句:“以前你们都小,不懂事,不管做了什么都过去了,现在长大了,什么事情能做得,什么事情做不得,心里总该有些谱了。”
汤君赫沉默了片刻说:“你不要多想,他只是恰好被送到了普济医院的胸外科。”
汤小年却仿若未闻似的,仍旧接着刚刚的话说:“不说其他的,你们到底也是兄弟,这要是让别人知道了……”话说到一半,她便自己打住了。
两人一时都不说话了,过了一会儿,天色暗下来,汤君赫扶着汤小年回了病房。
刚扶着汤小年躺下,病房外面就有人探进头来:“汤汤。”
汤君赫还没来得及回头,汤小年先出声了:“麦泽过来了。”
麦泽笑着走进来,叫了声“阿姨”。
“上次我在电视上看到你了。”汤小年说着,侧身起来拿水果,她对汤君赫的大学同学一向态度热情,而麦泽又做了汤君赫八年的室友。
麦泽的经历堪称传奇,上大学时就在校外组乐队,临床读了八年,博士学位到手了,临毕业前却签了一家唱片公司,转行做摇滚歌手,跟医学从此陌路。
麦泽接过一个橘子:“别提了阿姨,那次是假唱。”
汤小年还要说什么,医生过来查房了,后面跟着的那个小医生正是她几天前提过的那个“肿瘤科新来的小伙子”。
汤小年有意看向汤君赫,汤君赫却装作视而不见:“值班时间到了,我去办公室了。”
小医生倒是很有礼貌,对着他叫了声“汤医生”,汤君赫点了下头当作回应。
出了病房,麦泽跟上来:“你妈刚刚的眼神怪怪的。”
“她要给我介绍男朋友,”汤君赫低头朝办公室走,“就是刚刚跟我打招呼那个。”
麦泽稍作回想,随即哈哈大笑道:“不会吧?一看就降不住你啊!”
汤君赫看他一眼:“什么样的能降住我?”
“这个……不好说啊,总之这个看上去不太成,你等着,回头我在娱乐圈给你找个好的。”
“别瞎掺和了。”汤君赫说。
“我也觉得你妈不要瞎掺和了,心里有人,介绍谁也不顶用啊。”见汤君赫有些讶异地看向自己,麦泽笑道,“好奇我怎么知道的?大学那会儿你抽烟那么凶,还隔三差五去看心理医生,鬼都能看出是刚失恋啊。我说,算算这也有十年了吧,不用这么长情吧?”
汤君赫进了办公室,整理着手上的资料说:“只是没再遇到合适的,你今天怎么来医院?”
“上周上了个综艺要下水,不小心搞成中耳炎了,过来看看……对了,顺便过来告诉你,你那个高中同学,应茴,跟丁黎成了,前天丁黎求婚成功,说要明天请大家一块喝酒,你能去吧?应茴可是专门点名要你去的。”
汤君赫想了想说:“我明天休息,可以去。”
从医院出来之后,杨煊一直在想医院门口躲闪的那个身影。这些年他的确手上沾了不少血,当时拒绝接受媒体采访,很大程度也是为了防止有人按图索骥摸过来报复。